丁巍猛然想起来,昨晚上丁巍进门时就觉得俞老师有种厌厌的感觉,整个人好似无力提不起精神。就是洗澡也是丁巍催促两次之后才去的卫生间,并且时间很慢。上床之后,俞老师抱着丁巍两人闲聊的时候,曾无意识的问过一句话,要不要出去走走。丁巍当时心思根本没在谈话上,以为俞老师说的是大晚上的俞老师想去房子外面转转的意思,随口答了句外面冷还是算了。俞老师当时只是在他手心抠了一下,之后就闭上眼睡觉了。
丁巍在睡的迷糊时感觉俞老师起了次夜,回来的时候摩挲着他的脸,再把脑袋靠过来,似有似无的叹息一声。
那时丁巍睡得正迷糊,根本没意识到什么。
其实,俞老师不拍戏的时候生活作息极有规律,吃素多且饭量小,每周固定一天的健身。她晚上能控制自己的口腹,从来不起夜的,就是丁巍在的这几天,俞老师也是一样。可偏偏俞老师昨晚上半夜去了卫生间很大一会儿。丁巍有些懊恼,感觉这是自己的原因。
他自重生以来似乎没有头绪没有方向,后来跟俞老师有了纠结的关系,循着原主的心愿进了娱乐圈儿开始做个演员。两人一开始的相处就是感激中纠结,纠结中上心,而后水到渠成走到一起。可实际上丁巍根本对俞老师一无所知甚至刻意回避俞老师生活工作圈子,丁巍知道这是他的问题,重生了,哪怕一无所有都觉得天大地大自己最大有种高人一等的那种太过奔放的自由感,一朝重生来,从此是中心,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但人活一世,不是只靠吃饭活着的。尤其是随着在人生各个阶段角色的扮演和转变,从无忧无虑的小孩儿到朝气勃发的青年,再到两鬓斑白的垂垂老矣,从懂事听话儿子到懂的上进有了理想的学生,从努力拼搏的初入社会到是家中顶梁柱的丈夫,再到越活越明白的鳍年,孝敬父母尊敬师长团结同事关爱妻儿牵挂子女,这并只是优秀品格,而是人心中的敬畏。对天地,对父母,对生命的敬畏。而重生者,心中没有敬畏,没有信仰。
演员这个行当,尤重敬畏,敬畏职业,敬畏表演,敬畏一切生命中遇到的好的坏的事,敬畏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恰恰丁巍丢失了这份敬畏。
在拘留所时,他想轻生,对生命不敬;跟俞老师一开始带着某种功利,对难得的关心不敬;而现在,竟然有了对情感的不敬。
丁巍看侧着头认真端详俞老师,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失败的不合格,甚至对俞老师不够关心。他理解恋人之间是有些个人私密空间的,这样不会两生相厌甚至到最后的一别两宽。但他貌似从来没问过俞老师的家庭,工作,爱好,理想甚至习惯癖好,这样不好。
丁巍决定从今天开始,他想她进入自己的生活,也要慢慢懂得她的那方天地。
他吸吸鼻子,有些迟缓的滞塞感,好像昨天被张歆一堵在院子里冻感冒了的感觉。扭头看眼床头的表钟,刚好六点。想了想凑过去一点亲亲俞老师光洁的额头,嗯,这种亲亲的小动作两人最近两天玩上瘾了,都有些欲罢不能的腻味。看俞老师没感觉,轻手轻脚下床。
今天周末,倒是可以赖会儿床。俞老师的买的这个房子是比较老的那种,低楼层,没有电梯,面积也不大,大约七十多个平米。俞老师自己设计的客厅紧凑居家,方便的很。丁巍想找地儿活动一下感觉有些转不开身只得作罢。
出门一路慢跑到那个小公园,发现那个像周寻的小姑娘不在,丁巍一个人霸占了那个角落开始晨功训练。他的嗓音和口条算是有过半专业的训练。他的声音清越高亮,但也能发出低沉浑厚的声音。气息十足不会在读台词时有些底虚,不过俞老师说过丁巍的鼻音稍厚一些,快速说话时太连贯了听起来有些避重就轻。针对这个问题,俞老师建议丁巍在说绕口令时要保持口腔鼻腔都通透。所以这会儿丁巍先开始清嗓子,用的是秦腔《周仁回府》中第十折周仁哭坟的一段,一开始是清亮悠长的“咿呀唉唉”,最后的这个“唉唉”要用鼻腔和胸腔共振发出,低沉厚重,有些悲愤苦闷的愁绪。
丁巍在这边练声开嗓子,昨天见过的那个像周寻的小姑娘也来了,看丁巍“咿咿呀呀”的练声,听了听,瞥了一眼,也笑了出来:“哼,还笑我,你这也不怎么样!”想要浓浓的嘲讽感,可惜配上她小孩子的面容,实在不像嘲讽,倒是有些一较高下的不服气。
丁巍瞥了她一眼,感觉鼻腔通了,自顾自的接着唱:“我哭一声妻呀,我早死的兰英妻呀,咱夫妻受人之托,嫂嫂临难,是你慷慨替她一死,我只说情也尽了,义也了……”他表情肃穆声音悲切,最后的那句哭唱出来断断续续但不曾丢了苦闷悲愤的强调,当然有些味道。
李倩听了感觉倒是小瞧了这人,她看丁巍唱完之后斜她一眼,有些不服气,清清嗓子唱道:“七巷一个漆匠,西巷一个锡匠。七巷漆匠用了西巷锡匠的锡,西巷锡匠拿了七巷漆匠的漆,七巷漆匠气西巷锡匠用了漆,西巷锡匠讥七巷漆匠拿了锡。”
小姑娘这个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