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这个朝代，买卖人口，是必须经过官方和父母双重同意的，尤其是卖身青楼。不过除非是流民失所，家里根本揭不开锅，否则一般不会有人将自己的孩子卖到那种地方去，被人知道了，是要戳脊梁骨的。
孙紫的卖身契怎么弄的？那自然是蒋青做的手脚。
她是里正的女儿，村里只有里正一个官儿，村里人的户籍，县里虽然有备案，但里正也有权在上面盖官章表示认同。蒋青只是偷偷将那户籍章子弄来，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当然，就算真的被里正知道了，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说不定。
现在文瑾瑜突然要他们拿出卖身契，他们哪里拿得出？
“那个……文公子，小紫是俺和陈花唯一的闺女，俺能养得起，舍不得她给人当牛做马，俺不卖！”刘旺道。
刚开始，还带着几分心虚，后来就是理直气壮。
他的闺女，你凭什么说买就买？
文瑾瑜轻笑了下，“如此甚好。”
刘旺、刘陈氏：“……？”
“虽然昨日孙紫说，那块地的收成由她来承担。但本公子既是官家人，也要替官家考虑。这里是补偿合约，如到期，孙紫不能交上这些粮食，就由你们做父母的来偿还。”
什么？！
刘旺顿时不干的嚷了出来，“这地可是说好她一人担当的！凭什么让俺来偿还？”
文瑾瑜将合约递给阿文，示意他拿给那两人看。
“雏子无状，她一个尚未及笄的丫头，本公子万万信不得。”
孙紫拿眼睛瞟了他一眼，弄不明白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刘旺登时大怒，连刘陈氏都急红了眼，那么大块地，是让人眼馋，可旁边连水都没有，她们怎么种的起？
“老子不管！这买卖俺不认！”所幸直接耍混。
“不签也无妨，反正只要她是你女儿一日，即便你不签，到时候也会来找你赔偿。”文瑾瑜示意阿文将合约收起。
刘旺心提到了嗓子眼。
文瑾瑜看也不看，径直要走，“本来呢，她如果是我的人，交不了粮自是我来承担，既然你们……”
“公子！公子！”刘陈氏急忙在他身后喊道，“公子，这丫头不是我们不卖，而是……是已经卖给了别人。”
“卖了？昨日你不还……”
“就是……就是昨晚的事儿。”
“卖给谁了？”
“俺也不知道，里正家那丫头牵的线，俺们不知道那人牙子能给卖到哪儿去。”刘陈氏心一横，干脆把锅都推到蒋青身上去。
那丫头办的这叫什么事儿？找到这是什么个人，怎么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文瑾瑜轻哼了一下，“既然如此，阿文，你留下来，将这两日陈婆子的医药费和他们算清楚，然后再走一趟陈家，拿赔偿。”
……
“昨晚你遇到了麻烦？”
本是一路无话，孙紫以为他不会问出口，却没想到回了文宅……
“小紫以为公子知道。”目光灼灼的落在他身上，孙紫意味深长。
是他吗？那个当日在村口外遇见的男子，那个昨夜救了她的男子，风华绰绰，倜傥潇洒的人，就是他吗？
否则，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为什么闲来无事会去寻什么卖身契，那是连她自己都忽视了的东西。
可是，她自己又说服不了自己，一个好好的人，作甚要装作身患重病的样子？
“……我昨晚睡的早，你如果遇见麻烦，可以告诉我。”
“没什么麻烦，小紫一直睡到天亮。”他不承认，孙紫决定不去戳破。
文瑾瑜点了点头，轻拿下头上戴着的围帽，露出那完无法看清本来面目的脸。
五月的天，带着这不算透气的围帽，额头上早就布满了细密的汗。
孙紫用袖口替他轻拭。
文瑾瑜搭在扶手上的手下意识的握成拳，身体紧绷。等她停下后，又恢复如常。
“我不是非要买你做丫鬟。只是你与那两人，若真的没有半分感情，这亲戚，还是早些断了的好。你的卖身契我会处理好，蒋长贵那里我也会帮你解决。就当是……就当是你送我这轮椅的报酬。”
……
月光下，孙紫在削木头。
文瑾瑜当真说到做到，说让她练字，就真的给她按在那里学了三个时辰。
直到手臂发麻，手指关节都疼了起来，才肯放过她。
好在她多多少少还是认识些繁体字，除却毛笔拿不稳，力道控制不好，倒也不算太差。
之前，他说什么来着？
孙紫忍不住轻笑，地契是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