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东关,关楼之上,灯火通明,城守之军,巡卫严密,不曾懈怠,这大抵是近来,守军警惕性最高的一夜了。
轻骑踏夜而来,未掩行迹,迅速地引起了城上守卒的注意,关头守备顿时大喝一声:“来者止步!什么人!”
借着城上投下的灯火,晦暗光线下,隐约可见李少游那张满带着疲惫的面孔,勒马而止,望向城头。示意了下,下属立刻扯开嗓子:“速开城门!我们要进城!”
“时下已宵禁,节度府掷下严令,如欲进城,自往馆驿,以待明晨!”城上的军官,一点也不客气。
“放肆!”喊话的属下,立刻怒声道:“城下乃天子特使、武德使、寿阳郡公,立刻开门!”
此言落,城上守备军官明显有所迟疑,但仍未动静。见状,下属益怒,李少游则伸手止住他,昂首高声道:“你立刻上报,去找殿前都虞侯赵匡胤!”
“请稍等!”上边传来回应。
闻此,李少游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句问对,基本可以肯定,城中局势已定,没有出大问题。
没有等多久,城上人影闪动,很快,吊桥落下,城门洞开,赵匡胤亲自迎了出来:“让郡公久候了!”
“等这片刻,本公心甚定!”李少游策马,与之并辔入城,问起城中情况。
赵匡胤说:“太原王一家已集中看押,王府剩下宿卫尽数缴械,移地看守。那陈光裕很配合,城中将校士已然安抚主,范相公已然入王府主事!”
“好啊!”李少游平静一笑:“过了今夜,终于可以轻松些了。我们去王府,北来二十日,还没有履足过!”
夜色已深,经过短暂变乱的王府已然彻底恢复平静,禁军士卒在韩令坤的率领下,严密守备着。堂间,范质与郑珙、赵华三人,正对坐相谈,郑、赵二人,都毕恭毕敬的,让范质感受到了朝廷宰相的地位与尊崇,北上河东之后,他可受了不少气。
李少游与赵匡胤联袂登上堂,三人都起身迎接。
“郡公辛苦了!”范质冲李少游道;“还请上坐!”
“大汉宰臣当前,李某岂敢当!”李少游摆摆手,显得很谦和的样子,说着,目光落到郑珙与赵华二人身上。
“哦!时辰已晚,下官二人,先行告退了!”见状,郑珙赶紧道。
见其如此识趣,李少游也未挽留,想了想,冲郑珙吩咐道:“还需麻烦郑判官辛苦,带人出城,去将永利驿打扫清理一番!”
“是!下官立刻去办!”
待堂间,只余李、范、赵三人之时,气氛可就要轻松多了。相视一笑,看着二人:“刘崇受缚,河东未乱,总算不负陛下使命!”
“郡公可谓,劳苦功高啊!”范质朝李少游拱拱手,此言倒发乎于真心。
“相公,郡公。”赵匡胤则道:“晋阳虽然暂时平定下来,郑、李二使,顺服朝廷,但南面汾州、北面忻州,如不善加处置,恐另起波澜!”
范质也点头道:“此事不得不虑。忻州险要之地,汾州在刘承均手中。尤其是汾州,其为刘崇之子,我北上晋阳之前,汾州那边已有异动。汾州兵马虽不多,然若乱起来,也是麻烦!”
闻言,李少游脸上不见一丝紧张,说:“忻州那边,代州团练杨业,已然将防御使李存瑰拿下,当无事。至于汾州,就要想个稳妥之策了!”
“河东问题之症结,首在太原王刘崇!”范质则捋须,淡定地说道:“晋阳的消息尚且封锁着,只需以刘崇名义,发文召刘承均北来,商讨大事。其若来,差一下吏,便可执之!”
“好!范相果然机敏,就这么办!”李少游道:“可遣一节度职吏,亲往!”
谈完此事,李少游起身,看着范、赵二人,慵懒地说道:“只待刘承均受缚,我北来的使命,也算完成了!接下来,河东上下军政之事,当如何整肃、改革、处置,就与我无关了!”
“我们三人,各自上书,向陛下禀告职事,请陛下安排!”打了个呵欠,李少游摆摆手,朝外走去:“躲于暗处,藏于深宅,这段日子,我可没睡得一个好觉,暂且告退了,定要大睡一觉......”
坐于堂中,看着连背影都变得悠闲的李少游,此时的寿阳郡公,哪里还有前番纵横筹谋、掌控大局、指挥若定的风采。
范质与赵匡胤二人对视一眼,有些诧异,也有些感慨。范质冲赵匡胤道:“赵都虞侯,而今河东驻军,主要兵力,都集中在晋阳了。这抚军选兵的事,就劳烦你了!”
赵匡胤则说:“末将北来,本就是奉枢密之命,整拣精壮,以充东京,自然义不容辞!”
接下来两日间,北来三人组,并没有在晋阳城内大动作,继续以节度府的名义,发布官文,稳定职司,维持运转。倒是军队,重新调整了一番驻防布置,以确保无虞。
但不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