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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元殿间,国宴正酣,礼乐长兴,歌舞不休,大汉的公卿大臣们,无不面带微笑,陶醉于其间,一派歌舞升平,隐有盛世之景。
不过,高居宝座的刘皇帝,见着这老老少少,内内外外的大汉臣僚们,面对着满殿的逢迎奉承,脑中却不由泛起一道疑思,孟蜀亡国之前,宫廷之间,是否也是如此景象?一虑及此,原本有些飘飘然的刘承祐,忽然有些警醒。
下意识地将目光瞟向了孟昶,这等国宴,被赐封赵国公的孟昶,自然在与宴之列,并且位次还不算靠后,同高保融坐在一块儿。两个降主,似乎并没有太多话题,高保融的目光在殿中翩翩舞动的美人娇姿身上,不时与周边的汉臣推杯换盏,十分放得开。
孟昶也一样,不过,臃肿的面庞间已丝毫不见当年的英姿留风度,并且有种强颜欢笑的感觉,沉浸在酒水中,却又不敢喝醉,以免殿中失仪,抑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殿中的热闹盛景,很容易触景生情,是故,对于孟昶而言,酒是越喝越闷,心中愁思也越来越深,但又不能明显地表露出来,只有在眼睑垂其之间,流露出少许隐晦的悲哀。
大概是汉帝的目光穿透力太强,抑或是孟昶太敏感,抬眼正对之,注意到刘承祐那略显“森寒”的目光,所有的情绪立时只化作惶恐,赶忙起身,端着酒杯,近前恭恭敬敬地为其祝贺。
注意到孟昶的表现,刘承祐的神情恢复了自然,一双明目,也重新浮现出少许酒意,嘴角带着点和煦的笑容对孟昶道:“听闻赵公好酒,居家常饮,不醉不欢。今夜御宴,朕可下令将宫中所储最好的酒酿都拿出来了,你可要尽兴啊!”
“是!”孟昶听罢,躬身再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刘承祐呢,则唇皮点了下酒杯,浅啜一口,倒不是不给面子,而是必须矜持,当此盛筵,杯盏往来太多了,他酒量算是不错,也顶不住人多。
孟昶回身,复落座,再度恢复了此前的状态,颓然间绌,不知所以,似乎仍不能适应殿中的氛围。眼皮子稍微抬了抬,余光扫过殿中的景象,在后妃、命妇集聚的殿左,那里同样热闹,莺莺燕燕,香泽浓郁,隔着一道象征性的帘幕,能够望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作为后宫有名分的宫人,徐、李二嫔,当然也有资格列座,只是同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暗自神伤,毕竟,身上打着“不得宠”的标签,自正式入宫后,就再没得到过天子的召幸。
“娘娘你看,此情此景,多热闹!”大符以皇后之尊,亲自侍奉着太后李氏。
李氏好静,但也难免为气氛所感染,好的气氛,也带来好的心情。尤其是,见着一干龙孙龙女们,穿梭席案,绕柱嬉戏,则更加喜悦了,嘴角不自然地带着慈祥的笑容,对于老太后而言,子孙满堂或许是最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大符,身子好些了吧,平日里,要多注意啊!”对于符后这个儿媳,李氏一直以来都是很满意的,念及她此前害病,仍不免关心道。
“多谢娘娘关怀,我会注意的!”大符婉然一笑。
“娘娘、圣人,妾敬你们一杯!”婆媳相谈间,一道柔婉的声音响起,却是魏王太妃。
自前魏王刘承训薨后,刘承祐这个嫂嫂已然孀居11年了,历来安分守己,名声很好。就如其夫给人的印象一般,谦和待人,坚贞温顺。
小饮一杯,李氏看着大儿媳,贤顺如旧,心中不由生怜,道:“大郎早薨,这么多年,也苦了你了!”
魏太妃却摇了摇头,看了看符皇后,玉容之间带着深深的感激:“平日间,多赖娘娘与圣人的关心,妾深感之!”
大符心中自是油然一叹,当然知道魏太妃感激何来,孺魏王就是二者之间关系的纽带。
正说话间,一名三四岁的小童,忽然跑了上来,正是过继魏王的皇六子刘旻。看着三人,刘旻愣愣的,懵懂的小脸上露出一抹不知所措来。
可爱的表情,引得三妇莞尔,大符美眸中自是怜意大甚,向他招招手,揽入怀中,温柔地问道:“六郎,你有何事啊?”
刘旻出宫入魏王府已然有一年多了,虽没什么意识,但也知道自己有两个母亲,平日里也时常被魏王太妃带入宫中。
对大符,仍有依恋之情,不过此时却奋力地摆脱大符的揽抱,退后两步,忸怩着小腿,说道:“我要撒尿......”
眼神苦巴巴的,显然憋得很了,见其表情,三名妇人都不禁一乐,连大符心中的少许苦闷都消散不少。
“嫂嫂,还是我来吧!”魏太妃打算带刘旻去解决三急,大符开口道。
闻言,魏太妃道:“娘娘圣人之尊......”
大符温和一笑:“还请嫂嫂不要见怪!”
魏太妃本就是性子和顺的妇人,当即应道:“言重了!”
那么多儿子,刘承祐为什么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