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当年汉辽大战,影响深远,其惨烈情况,同时也传到了西域,只是经过口口相传,有些失真罢了。但是,有些基本认识是肯定的,契丹丧师失地,遭受重创,又经内乱反叛,正该恢复休养之时。
这种情况,契丹人应对强大的汉人尚且不容易,又怎么会还敢纠集部众军队,远征西域?抱着这样的心理,高昌回鹘的备战应对情况,可想而知。
当然,既然有这样的消息传来,若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岂不显得对契丹人不够尊重?于是,回鹘君臣从高昌发布命令,让边城尤其是北庭、伊州的军政长官加强防御,然后就没有更多动作了。
而这样的命令,自然没有得到地方上的重视,毕竟,如果可汗与高昌的上层贵族大臣都不在意,又怎么能去要求下面的官员与将领提高警惕,恪尽职守?
于是,高昌还是过去的高昌,边城还是过去的边城,自上而下,没有丝毫的变化,气氛没有一点紧张,更别提武装备战了。
不过,稍微分析一下,也是可以谅解的,西州回鹘经过早期的扩张,已经承平太久了。东面是归义军,前边提过,曹氏倾心交往,两方通婚通好;南面的吐蕃处于大分裂,日益沉沦,复兴无望,对谁都无害;至于西面的黑汗(喀喇汗)王朝,经历内部的改革动荡后,国力日渐强盛,但苦于河中地区的萨曼王朝,更是无害;而夹在回鹘与黑汗之间的于阗国,则更能起到缓冲作用。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这样舒适的周边环境下,也难免懈怠,安逸的表象,往往能够迷惑人的眼睛。因此,当听闻辽军可能大举西进后,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不信,是怀疑。
当然,如果不是刘皇帝这个强行扭转历史的意外因素出现,那么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高昌回鹘也确是还能舒舒服服地存在很多年,一直到西辽时期都还处于半独立状态。
因此,可想而知,当辽军翻越金山,远涉流沙袭来之时,回鹘君臣是何等惊愕。回鹘君臣认识,大概不少人一样,固执地认为,辽都远在漠东的临潢府,跨越万里遣老师动众,进攻西域,这太夸张了,这开挂了......
然而,他们就是想不到,西征计划,早在四年前就提出了,以为绝密,并切做了近两年的充足准备。所遣兵马,除了耶律斜轸自上京带去的五千殿帐骑兵,剩下的都漠北、漠西征召的乃蛮、达旦等部。
从漠西出发,翻过一座阿尔泰山,这样的征程,对于在辽国西北整练已久的契丹骑兵而言,很远吗?
至于辽军的战略问题,在平定内患之后,能够对契丹产生致命威胁的,也只剩冉冉升起的大汉帝国了。像那由渤海遗臣建立的定安国,你正视它时候,勉强可以称为威胁,当你无视它的时候,屁都算不上。
而经历汉辽血战与内乱之后,辽国若是按照正常节奏恢复发展,只会被大汉越甩越越远,时间越久,双方的综合实力与战争潜力将会拉开到一个非常悬殊的差距。
这种情况下,还有比干回老本行,掠夺资源,更有效的办法吗?至于对外掠夺的方向,是继续向北,掠辖嘎斯,深入西伯利亚,打到北冰洋?
或者向东灭高丽,然而,不会真的以为,高丽近在眼前,就好打,就比远征西域简单?或者找死行为地,再启战端,掀起第二次汉辽大战?
综合对比起来,只有向西,将富得流油的西域作为掠夺目标,不管是地理环境,还是财富利益,都是最佳目标。同时,对大汉的影响也是最大的,这不,已然彻底影响到柴荣、吴廷祚、王彦升这样的重臣大将对西进战略的看法了。
再说回西域的战事,当辽军有如神兵天降,抵达北廷城下,并发起突然袭击时,守军完失了方寸,几乎没有组织起什么有效抵抗,那还算完备的城防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北廷城就轻易地落入了辽军的手中。
拿下北廷城,辽军西征算是取得了一个开门红,其进展之顺利,攻占之轻松,也超乎想象,当然,这关键在于辽军的突发利箭,在于回鹘人的大意无备。
北廷地处金山以南,是西州回鹘北方的第一重镇,堪称北门锁钥,北廷一失陷,那西面的轮台(今乌鲁木齐)可就直接暴露在辽军面前了。同时,辽军也算在西域拿下了一个立足之地,有利于接下的进攻。
不过,虽然一时惊诧,并对北廷的轻易丢失感到愤怒,但倒也没有过于惧怕,因为据逃回来的官员、军队讲,辽军的军队并不多,也没有什么攻城武器,之所以能够攻克北廷,因偷袭之利。
随着后续的军情消息传来,对于西征的辽军也有了更清楚的认识。回鹘可汗乌古只与大臣、将领们商量过后,果断决定,要反击,要趁着辽军远来,立足未稳,出兵夺回北廷。
在回鹘君臣看来,辽军仅仅以两三万人,就敢远征己国,过于托大了,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或许回鹘可汗的想法是,本国与契丹长期交好,贡献不断,礼节也从未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