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南城,淳化坊内,朱紫高门前,等候着一辆华盖马车,二十余名孔武的甲士护卫在侧,侍者已然准备好登车的步梯。
高门之上,悬挂的是鎏金的“柴府”牌匾。天下姓柴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在洛阳城内,有这等高贵气象的,也唯有英国公一家了。
柴家在帝国内部,地位很高,十分显赫,除了与郭家的关系外,也在于柴荣多年的打拼,建功立业,深受皇帝信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是百世通用,万世不移的,对柴家而言也一样,自从淮南之战后,柴荣在朝中权势益重,而随着地位愈尊崇,柴家所受的优待也就越多。
尤其是柴父守礼,在常居洛阳的勋贵之中,柴守礼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张扬招摇,人皆避畏之。哪怕当年景范、王晏这样的强势留守在任,也不敢针对柴守礼。
当初柴荣还姓郭的时候,柴守礼就已经颇为张扬了,后来在柴荣改回原姓后,最为振奋的还得属这柴老太公了。当时为了庆祝此事,广邀宾朋,在家里大宴三日,搞得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甚至被当作趣闻传到了刘皇帝耳中。
当然,也是因为这一世,姐夫郭威没有当皇帝,儿子柴荣没有继承皇位,总体而言,柴守礼还算克制,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恶事给自家儿子招惹麻烦。但是,恣意张扬,跋扈炫耀的行为仍然不少。
人人都捧着,人人都敬着,锦衣玉食,享尽荣华,柴守礼的退休生活,可谓安逸了。
只是,此时的柴府门前,气氛有些怪异,是个人都感觉得到。未己,一道身影自内而出,脚步急促,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正是柴荣,面容紧绷着,脸色很不好看。
“国公!”亲卫跟着出门:“现在去哪里?”。
“回京!”柴荣冷冷地吩咐了一句。
见柴荣怒气冲冲的模样,亲卫不由劝道:“您常年在外奔波,难得来一趟洛阳,见一面老太公,这又何必呢?”
“走!”柴荣短促有力地一句吩咐。
“是!”亲卫无奈,只能应道。
踩着步梯,刚掀开帘幕,便听得背后一阵嘈杂的动静。很快,在两名家仆的搀扶下,一名须发花白锦服的老者走了出来,见到已经登上车辕的柴荣,顿时指着他大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你滚,滚远点!”
“你是朝廷的国公,你权势大,你厉害,我这个当爹的也要对你俯首听命!你这个不孝子......”
“你们说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忤逆的子孙,竟敢如此这般指谪其父!”
“......”
柴守礼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激动起来,却也显得中气十足的,唾沫横飞,但观其颤颤巍巍的样子,身边的仆人都小心地架起他,生怕摔了磕了。
车辕上,柴荣身形顿了下,只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矮身钻入车厢内,然后透着点烦躁的吩咐声传出:“走!”
对于柴荣的命令,护卫随从们可不敢怠慢,很快就驾着马车离开坊里街道......
而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与护卫,柴守礼老脸终于绷不住了,也停止了谩骂,一下子瘫坐下来,坐在门槛上,老泪纵横:“这个不孝子,他真的走了!你走,走了就别回来,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见柴老太公又气又怒又伤心,可急坏了身边的家人,纷纷劝他。
“太公,国公只是一时生气,肯定还会回来的!”
“您老别哭了,要保重身体啊!”
“......”
面对劝说,柴守礼哭声终于小了些,蹬了几下腿,嘴里还是喃喃道:“这个逆子......”
柴守礼今年整七十岁,也才举行过一场十分隆重的寿诞,当时柴荣正忙于经略甘肃,无暇他顾,也就错过了老父的寿诞。
此番,奉诏自西北还京,路过洛阳,心怀愧意的柴荣自然要回府一趟,给柴守礼祝一份晚寿,敬上一份心意。
本来是件好事,父子之间也该是温馨的场面,一开始也是如此。然而,见着府中奢侈的装饰布置,成群的仆役,铺张的用度,柴荣哪里看得惯。
难免指点了一番,然后又提及柴守礼这些年的恣意张扬行为,提醒、警告、教训,讲着说着,语气也就严厉,态度也就强硬的,结果也就惹恼了柴守礼。
柴守礼,人越老,也越爱面子,哪怕财富地位都来源于柴荣,也是难以忍受儿子那般教训指责的,脸上挂不住,愤而与柴荣争执。
当然,不管柴荣性格如何刚烈强势,面对老父,还是没有太好办法的,无奈而走,走得狼狈......
车驾上,柴荣也收起了在旁人面前的怒容,面上涌现出一抹疲惫,双目之中也露出少许感伤,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感头疼地捶了捶额头,你让柴荣治事驭将统兵,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