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席告辞,各回各营,醉醺醺的耶律璟竟然选择“酒驾”,在仆侍卫士的严密簇拥下,朝辽军归去。
“南朝谋我之心,昭然若揭,辽汉之间,必然爆发一场大战,避是避不了的,即日起,大辽必须做好应战准备!”耶律璟眼眶有些泛红,但目光却显得清澈,说话的语气很沉重。
耶律贤适策马跟在其身边,闻言,表情也格外严肃,应道:“汉帝已然将我大辽,当作最后一个敌人了!”
“倘若两国交战,胜败如何?”沉默了下,耶律璟问。
耶律贤适思考了一阵,说道:“不好说!”
“不好说?”耶律璟忍不住瞟了他一眼,说道:“适才在汉帝面前,你可是刚毅直言,从容应对,不堕我国威啊!”
听耶律璟这么说,耶律贤适也不藏着了,实话实说:“不瞒陛下,时至今日,辽汉两国之间,强弱已然分明,南朝国力军力,已然远胜过我朝!”
对于这一点,耶律璟心里怎能不清楚,因而,愤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朕没问辽汉强弱如何,你且说,倘若汉军北伐,大辽能否应对?”
深吸了一口这秋日间的凉气,耶律贤适应道:“陛下,如论国力之盛,军力之众,钱粮之多,大辽永远也比不过南朝!
但是,大辽自身的优势,同样不能忽视。汉军若北伐,要面临的是我万里疆域,在大漠草原间交锋,我大辽将士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任他兵雄器坚,也可不落下风。
唯可虑者,在于辽西、辽东,此为大辽钱粮赋税之所出,人口半之,不可舍弃之地。城战交锋,本为我军之不足,汉军又有水师之利,随时可跨海来袭,这大大提升防守辽东的困难。
不过,辽东之地,毕竟僻远,道路交通不便,若坚持守势,仍旧占据天时、地利......”
耶律贤适分析了一通,说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最终,叹息了一句:“一旦两国大战,生死相拼,军情局势之变化,非臣三言两语所能述之,唯有随机应变!”
耶律璟也没有真为难耶律贤适的意思,如他所言,涉及到两大帝国之间的交锋,哪里是能轻易就说清楚的。
沉默了一会儿,耶律璟低沉地说道:“不论如何,一旦战起,定是天崩地裂,生死相搏,关乎到家国社稷之存亡,再无迟疑退避之理!”
“臣还是那句话!汉军若敢来犯,臣等誓死讨灭之!”耶律贤适郑重道。
言罢,耶律贤适想了想,又主动道:“南朝国力虽强,却也不是没有弱点,这些年他四面扩张,吞并了一大片疆土,在臣看来,其势已极。
所谓盛极而衰,其西北四道,就属于统治薄弱的区域。倘若战起,大辽也不可一味的缩守对抗,河西地区,或可为破局所在......”
耶律璟整个人慢慢地放松下来,身体微微佝着,良久,对耶律贤适说道:“接下来,大辽一切军政事务,都将放到对汉备战上来,你等当好生筹谋,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应对策略来!”
“是!”
回到军阵后,辽军便保持着戒备,缓缓撤去,退避十里后,安营扎寨。等一切安置妥当,夜幕已降。
由于有汉帝行营在南边,辽军行营的戒备比平时森严得多,而耶律璟呢,受酒精影响,还是睡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苏醒。
夜黑风冷,殿帐倒是灯火通明的,一觉醒来,耶律璟心中的苦闷却没有消散多少。不管态度多坚定,对于与大汉交战,耶律璟这心里,实则并没有太多底气。
二十多年了,自大汉崛起开启,大小战也不少了,辽国从来没有讨得多少便宜,辽国的国运,就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有一说一,在耶律璟当政期间,惨遭那次汉辽大战的败绩,损失惨重,但整体而言,国力对比耶律德光时期,尤其是其统治后期,是有不小提升的。
到开宝六年,仅人口方面,辖下部民百姓加起来,也突破五百万人。这相比于大汉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对辽国而言,已经十分难得了。
但是,大汉崛起发展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底蕴方面,辽汉之间更没有多少可比性。
耶律璟对大汉并不畏惧,只是现实情况,使他倍感压力,当年的惨败情形,历历在目,再同大汉来一场国战,耶律璟难免心虚。
如果可以,耶律璟也是愿意做一个太平天子,打他的猎,喝他的酒,睡他的觉。只是,刘皇帝与汉帝国明显不愿意成全他,他也没有任何退路。
一旦开战,便是轰天动地。也正因为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心中的彷徨苦闷方才难以消散。耶律璟也是读史的,不管是汉时匈奴,还是唐时突厥,最终的结局都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
虽然,耶律璟自认为,他们契丹人的辽国远强于匈奴、突厥之流,但每每南顾,看到那个如同巨人一般屹立在华夏的帝国,则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