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年尾,新年将至,整个帝都,自皇城而外,都陷入一片忙碌之中。宫人们在诸监使的带领下,用心地装扮着皇宫,清道保洁,张灯结彩。
只是随着宫廷人员规模的进一步削减,包括一些领班、女官在内的大小宫侍都能亲自动手干活了。
值得称赞与佩服的是,到雍熙六年末,整个紫微城内,除了宿卫宫廷的大内诸班侍卫之外,直接为皇室贵人们提供伺候服务的宦官与宫女,已经不足五千人了。
比起世祖晚年,直接砍掉了八成以上,并且六年过去,宫内没有再添任何一新人。皇帝这样的做法,直接让人无话可说,要说也只能恭维赞赏,毕竟这是符合一个明君人设的行为。
即便,对很多人来说,实则并不是太希望皇帝这样克制自己。在近两三年中,西京的文坛间就诞生了不少描述、歌颂这件事的诗词文章。而在朝中,一些大臣提及此,更是“感动”地表示,陛下如此太过“委屈”自己了。
不管人心如何,至少在刘旸这个皇帝如此表率之下,大汉帝国自上而下地,也越发具备一个盛世的气象了。
喜气洋洋的氛围中,皇帝刘旸也难得放下国务,走出寝殿,在宫中散步散心,漫无目的,信步而游,这等闲适的体验,对如今的刘旸来说,实在是难得。
不知觉间,刘旸的背也像世祖皇帝当初那般,有些佝偻了,虽然程度还不深,但终究是佝着了。
前方两名宫娥挑灯引路,后边远远跟着三名宦官以及一班侍卫,刘旸则居其中,更为重要的是,手上牵着的一个稚童。
如今,刘旸也是当祖父的人了,膝下握着他一只手指的童子,就是他的长孙,由刘文涣之妻常氏生于雍熙三年冬,如今业已三岁,赐名继元。
同时,二子、临淄公刘文济,也在雍熙五年时成婚,所纳对象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当然仍在勋贵之列,开国元勋、已故九原侯李万超的曾孙女。
原本,萧庄妃的意思,给刘文济纳一个普通出身的贤惠妻子,也就是了,但这桩婚事是刘旸点了,他在北巡(雍熙五年第二次出巡)途中,曾住到李家,相中了李家小娘子,招之为媳。
而就在前不久,李氏也给刘旸生了一个小孙子,都是带把儿的,这种亲眼目睹的血脉的延续,带给刘旸的体验是十分特殊的。因此,近来刘旸的心情很好。
隔代亲也确实存在,就像身边的刘继元,作为长房长孙,不管对刘文涣的看法如何,但对这个孙儿,刘旸是欢喜得不得了.
当然,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汉帝国也很难让刘旸真正静下心来含饴弄孙、纵享天伦。
“坐!”殿内,刘旸看着来觐的鲁王刘暧。
“谢陛下!”
数年下来,刘暧这个中书令当得也越发得心应手了,早期的局促已很难在他脸上看到,剩下的只是从容。同时,在朝中刘暧还兼管着礼部与理藩院,这可是实权。
与之相对的,当然是赵王刘昉了,在参知政事之外,刘旸又给他加了一个“顾问兵部、枢密院事”的头衔,然而,不管参知还是顾问,结合朝中局势,顾名思义就能明白其权力如何了。
“何事?”刘旸也不与刘暧寒暄了,直接询问。
“是于阗国之事!”刘暧眉头微微锁起,答道:“今日臣与于阗使者尉迟宝相会面,他向臣提出,希望朝廷能够调和康居与于阗国之间的矛盾.”
听这话风,刘旸立刻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询问起细节。刘暧这才缓缓将这几年康居与于阗国之间的争端道出。
以疏勒地区为核心统治区的康居国,与于阗国是接壤的,这也就涉及到一个地缘政治的问题。产生矛盾是必然的,只是双方愿不愿意克制的问题。
从于阗国而言,当然希望与康居国这个邻居和睦相处,但康居王刘晔却不是个安分的人,实事求是地讲,率先挑起争斗的,就是刘晔。
当初,在大汉西征黑汗国的过程中,于阗国出军派粮,跟着西征大军,还是从黑汗国的尸体上汲取了不少养分,尤其在领土上,向北扩张了不少面积。
这些领土争端,从黑汗与于阗二国“宗教战争”开始,延续到康居国建立,刘晔也将彻底继承了下来。
当然,一切的争端,都是发乎于利益,而刘晔看重的,则是一个安利益。毕竟,从地图上看,于阗国境距离他的王城疏勒太近了,这种卧榻之策的威胁,换谁都难以忍受,何况还是刘晔。
即便,于阗主动北上攻击疏勒的可能并不大,但刘晔依旧不能忍受。于是,从雍熙三年起,在完成康居封国的基本建制工作之后,刘晔便开始把主意打到南边的于阗国身上了,屡屡派人挑衅,两国边境线上的冲突,日益增多。
于阗国这些年,固然在走下坡路,但终究是一个有历史、有底蕴、有信仰的国度,连一度强劲的黑汗国都被熬走了,一个狐假虎威的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