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没有将五皇子看在眼里,但楚懋未必没将五皇子看在眼里。而他将圆春在这种时候送给自己的意思,虽说有护着自己的意思,但他肯定也没料到自己出手会这样重。
何况阿雾知道未来的事情,但是楚懋却不可能预见。或者说,阿雾过高地估计了楚懋的战斗值,毕竟他现在还在韬光养晦阶段,而不是后来说一不二的正元帝。
说到底,如果阿雾的后台换成了长公主,她行事就不会这样欠考虑,因为她会顾忌长公主的安慰,可如今换作楚懋,阿雾却丝毫没有为他考虑的意思,可以说是不在乎,也可以说是认为他就该能者多劳。
阿雾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不知道自己在未来会不会有所改变,因为她会不自主地在面对她和楚懋的共同利益有冲突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损他利己。而显然,这一次她触怒了楚懋。
“殿下,这件事是我太冲动和糊涂了,对不起殿下对我的爱护。”阿雾低头认错,“也让殿下为难了,若有转圜余地,但凭殿下吩咐。”
阿雾的道歉不可谓不彻底了,这都“但凭吩咐了。”
然而楚懋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此,“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居然有勇气敢将一个皇子废成公公的?”这一点在通常人眼里,绝对是匪夷所思的,若是事发,将并不仅仅只是阿雾一个人掉脑袋的问题。
阿雾抬眼看着楚懋,满眼都是“你就是我的勇气啊”的意思,看得楚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皇上御极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开疆拓土之举,却也是守成之明君。五皇子虽然是田后之子,可素来行为荒诞,不堪为储君之选,他定然入不了皇上之眼。若有朝一日……”阿雾顿了顿,见楚懋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继续道:“若有朝一日变天,皇子顷刻成庶人也不是不可能。与其留着五皇子再祸害其他女子,我就,我就忍不住……”这的确也是阿雾的心思。在她心底冰清玉洁的女子的确不该被这样的污浊男子祸害。
楚懋有些惊讶地看着阿雾,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说实在的,皇上在立储之事上,一直遮遮掩掩,常有神来之笔,搞得一朝大臣,成日人心惶惶,胡猜乱想。就拿这回赈济雪灾之事来说,虽然苦了些,但明摆着做好了会为皇子广邀民心,事前谁也没料到这桩差使会落在楚懋的头上,包括楚懋自己也没料到。
此事一出,叫那些一直不看好楚懋的人,大跌眼镜,心底也打起了鼓。而五皇子虽然素性有差,但隆庆帝对他也有偏爱之处,所以如今在太子人选上,谁也不看打包票。
但阿雾却一语道明,五皇子楚懃绝不可能成为大位之选。楚懋也拿不准,是不是有时候人想得简单些,反而更能看透人心。
“殿下?”阿雾眼汪汪地看着楚懋,就指望他能有一句明话,是就此饶过,还是别有惩罚,好歹给个明话,也叫她心里提着的一桶水能落地儿。
哪知道楚懋压根儿就不再提这事,转而起身,走到床边,道了一声“乏了”,便站着不动,只拿眼看着阿雾。
阿雾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赶紧走上前替楚懋解腰带和襻扣。大概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还是她第一回这么乐意干这事儿。
楚懋伸开双手,阿雾就很自然地替他宽了外袍,只是倒底不是熟手,过程里难免会碰触到楚懋的身子,这会儿阿雾却顾不上害羞什么的,自己也没觉得不舒服,心里只一个劲儿地想着怎么讨好了楚懋,得他一句明白话才好。
阿雾转身将楚懋的衣裳放好,又问道:“殿下可要看书,我替你取来。”
楚懋道:“不用。”
阿雾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恋恋不舍地往净房走去,只盼望楚懋在她出来之前可千万别睡着了,那这个晚上,阿雾就别想睡安稳了。
只是阿雾这样毫无绮思的眼神,在夜晚的烛光下,在夫妻小别后,却看起来格外添了一丝暧、昧之意,像是欲语却羞的暗示,偏阿雾又生得一双水波灵动的眼睛,那里头波光荡漾,倒映着醉人的星星,实在叫人心痒。
阿雾见楚懋被她看得干脆翻了个身朝内睡了,心内一沉,郁郁寡欢地去了净房。沐浴完毕,还有一套保养肌肤的香膏要涂抹,虽有阿雾不停吹促,但也费时不少,待阿雾趿拉着拖鞋出来,内室里已经只留了一盏墙角小灯而已。
床帐还未放下,楚懋面朝床内,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这也在阿雾的意料之中。
阿雾挥了挥手,紫扇和紫宜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她自己走上床前脚踏,轻手轻脚地从金钩上放下了帐子,这才从床的最尾端上了床。自打上回不小心被楚懋踢了后,阿雾上床时就恨不能贴着栏杆爬才好。
阿雾刚躺下,正准备数一数羊,看能不能睡着,就听见楚懋出声道,带着一丝轻笑:“你倒是狠绝,一出手就让老五从此成了内务府大臣,你也知道净身成太监是怎么回事么?”
阿雾一听也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