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是蘸了酱油画的,每一条线都很粗,沁出的印痕如同毛虫攀爬。
货轮离开港口后的第三天,停过一次。
白小然希望到了下次停泊时,自己能跟姐姐陈默还有陈静,一起顺顺利利地下船。这个怎么看都是奢望的念头,给了她信心和勇气。如果说之前的几天不过是挣扎求存,那现在陈默的出现,无疑将过程转变成了战斗。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应该是那次闸门开启,引起了船长大副的疑心。除了检查各个舱室以外,守卫被安排到了通往下层的过道处,也就是开启阀门的电动按钮边上。
今天换班之后,守卫捱到凌晨时分终于开始有了倦意,靠在舱壁上打起了瞌睡。他背对着食品储藏室方向,从白小然这边,到他那里,直线距离在二十米左右。
这二十米路成了白小然有生以来,所走过的最惊心动魄的距离。
“龙王号”是本国船籍,但这名守卫却是西方人种,牛高马大,两条粗壮的手臂上生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汗毛。他的肩头挎着一支重型火器,带光学瞄准镜,乌黑的枪管在灯光下泛着幽幽光泽,
白小然不确定这家伙是不是上次靠岸过程中刚上船的,想到整条船都变成了匪窝,她有点不寒而栗。
沉闷的雷声隐隐从外面传来,夹杂着风浪巨声。舱壁上鬼火般的灯泡不时闪烁,忽明忽暗,那守卫的影子也跟着伸缩不定。舱里很闷热,白小然的脸上额前是汗水。她早就脱去了皮鞋,包裹着毛袜的小脚落在地面上,没有半点动静。
面具女有句口头禅——到了没有好办法的时候,就挑一个最直接的。
守卫鼾声如雷,白小然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正要去按闸门开关,陡然听到鼾声停了下来。那守卫嘴里吧嗒两下,伸出大手,眼睛半睁半闭地揉着头颈,脑袋左右一歪,发出“咔咔”动静。
他大概是靠的太久,颈椎酸痛,揉了几下后伸直手臂,打了个有如咆哮般的呵欠。
竟是精神起来。
闸门开关就在他面前,白小然站在他身后,两人之间相隔不到半米。
现在他却醒了,尽管还站在那里没动,但白小然却无法确定,自己现在再退回储藏室,会不会走到半路被他回头看个正着。
怎么办?
白小然的脸蛋然失去了血色,看着近到几乎触手可及的绿色按钮,却是无法动作。而就在这个时候,后方隐约传来了脚步响动。
从上层舱室走下的几人,正沿着楼梯拾级而下,向着这条唯一通道径直而来
背枪守卫转过头,怔了怔,咧开血盆大嘴。
下来的几人手里拎着伏特加,在上面厨房没找到什么好吃的,便跑来了储藏室。守卫大步走去,抢过一人手里的酒瓶灌了几口,叽里呱啦说起了鸟语。
白小然站在过道转角,刚才守卫站的同一个位置上,背靠舱壁,已经连气都快喘不上来。
守卫足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他转头的那一刹那,白小然蹲下了身,猫儿般贴在壁角。女孩本就娇小玲珑,这下急中生智居然奏效,只吓得自己险些晕去。
她原本就抱着搏一把的心态出来行事,觉得有表姐在陈默身边,再加上那个巨人,一旦重获自由便会大有可为。至于自己的安危,倒是没怎么考虑过。
耳听着守卫跟着那几人进了储藏室,白小然再无犹豫,抬手按向闸门开关。她已经预想了无数次这个动作,之前甚至准备好了,只要能完成这一步,即便守卫醒转开枪也无所谓。
至少这一次,我赢了她。白小然平静地想。
“嗤”的一声轻笑在通往下层的过道中响起,暗影中走出一个人来,那双发亮的蓝眼仿佛带着某种妖异魔力,令白小然瞬间僵硬。
她只是顿了一顿,随即用尽了身力气扑向前方,像是想要用整个生命去按下按钮,但却软软倒下。
几分钟后,洛璃跟随行枪手出现在了通风口上方。铁牛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只不过这次带来的不是毛头,而是白小然。总喜欢玩刀的那个汉子此刻没再剔指甲,直接把大号猎刀压在了白小然的颈动脉上。
肌肤已破,一缕鲜血在顺着刀锋蜿蜒,白小然毫无畏惧,只是眨也不眨地望向陈默。
看着白小然脸上浅浅的泪痕,洛璃忽然笑了笑,拧了下她的鼻子,对着舱底道:“陈默,你可以把铁牛还给我了吗?”
铁牛像座山一般坐倒在地上,似乎已被两人合力击溃。陈默自从扯开嗓门叫来守卫开始,卓倚天就将佩枪顶在了铁牛的眼窝位置,杀机毕露。
“你让边上那个拿刀的把爪子挪开。”陈默看着洛璃,淡淡地说,“不然我第一个把他的头打爆。”
手持猎刀的汉子露出狞笑,将白小然挟得更紧。
“心疼你的小女朋友了?”洛璃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