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到家后很吃惊,问陈默买羊干啥。陈默说这玩意吃草不花钱,将来找别人家的公羊配种,还能下小羊崽子,羊肉比鸡肉好吃多了。
他从脸色就看出父亲去亲戚家里要来那只鸡,究竟遭遇了什么。母亲也多少明白他是在憋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
那个笑容所饱含的辛酸,让陈默永远无法忘记。
母亲去世那天,小羊还是那么小。活活不起,死死不起,一块墓碑就要上百,还不包括其他东西。许多年后陈默听说墓地已经到了每平米数万元的地步,觉得当年家里分文不花在祖坟边埋了母亲,或许还能算得上是幸运。
石匠在墓碑上刻错了母亲的名字,铲去重刻后难免留下痕迹,陈默便要求他少收一半钱。石匠也知道他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难惹,蹲在院子里叼起旱烟袋,眯着眼瞅那小羊羔撒欢转圈,干笑着说:“小默子,我家老小就靠着这门白事手艺吃饭哩将心比心,我让你把这只羊宰来炖了,你干不干?你要是肯干,那我今天就没二话。”
陈家得管石匠当天的饭,陈默见他反过来将自己一军,当即点头,“我这就杀羊去。”
石匠见陈默进屋摸了尖刀出来,不由傻眼。他早就见到陈家小丫头跟羊儿亲热之极,如同玩伴,又深知这家人生活艰难,这才把话说得满了,没想到却是无法收场。
那天陈静险些被刀伤着,她大哭不已,抱着小羊躲在柴火堆里,一个劲只叫:“哥我求你别杀,哥我求你别杀……”
陈默一刀捅进小羊喉咙的时候,看到它的眼中满是恐惧。
那是陈默第一次无视妹妹的心愿,羔羊挣扎的惨叫声很尖,像小孩子在哭号。
多年以来,这个声音一直都在记忆深处存在着。现在它就在耳边,让陈默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
门被推开,一缕昏黄的灯光透入。
陈默冷冷盯着走进的海伦,躺着没动。女孩掩上了门,缓步走到床边,打开壁灯,屋里浓厚的黑暗瞬间消散。
“陈,我有事想要跟你说。”海伦柔声开口,神态恬静。
“又让我放弃?”陈默的目光从她绝美的脸庞一直落到胸前,那处温婉的隆起让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这近乎本能的反应,让陈默怔了怔,随即感应到体内的铁流动了动,发出一声焦躁的嘶鸣。
又开始了吗?
陈默坐直身体,靠在床头,意志凝聚成坚冰,随即被那团迅速成形的火焰笼罩。
“我今天找了潘多拉的负责人,他说爷爷已经下令,要配合R国人淘汰你。潘多拉跟银河要了一个白金会员名额,明天就会有拳手过来。陈,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被爷爷教着打理家族财务。几个月以来,潘多拉光是在研究经费支出这一项上,就花去了天文数字,我怕他们派来的会是人造人……”海伦仍是那个海伦,但在某些方面,却有所不同。
“连人造人你都知道,你这不是等于给家族的敌对方通风报信吗?”陈默即便对她的性格颇为了解,也不禁奇怪,“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是个合适的**对象。”意识深处传来一个清晰讯号。
“去你**”陈默揉了揉太阳穴,恶狠狠地回应。
“主怜悯世人,指引迷途者的方向,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应该做的。”海伦迟疑了片刻,补充道,“在Y国,我看到了你身上最真实的本性,你是个善良的人。作为朋友,我真的不想你出什么意外。你还有家人啊,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朋友,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打下去?你要是真的缺钱,我可以跟爷爷去要……”
说到这里海伦自己也知道有些失言,不由吐了吐舌头,这个小动作让她身上的出尘气息少了许多,显得娇美绝伦。
女孩小巧的舌尖被正在蠢动的“它”锁定,视觉定格,然后再次回放。与此同时,神经元中还亮起了多个类似的影像,陈默看到自己跟潘冬冬正在热吻当中,而另一边,却是卓倚天沾着血迹的丰盈嘴唇,她近乎裸地被按在身下,满脸泪痕,露出的竟是从未见过的柔弱神情。
七丫头?怎么会……
陈默低吼一声,头痛欲裂。那些画面忽的旋转起来,交织成混乱风暴,苦苦支撑的意志已近乎崩溃。
“你怎么了?”海伦看出不对劲,微微吃惊。
“没事。”陈默从牙缝中挤出回答,额前青筋暴凸,神情变得极为可怕。
海伦忽然站起,将他抱在怀中,口中喃喃祈祷。陈默身都在发抖,在阿瑞斯机器人越来越疯狂的冲击之下,挣扎着抬头看她。
一直以来陈默都对教会和信仰嗤之以鼻,觉得海伦就像《笑傲江湖》里的仪琳小尼姑,居然会信虚无缥缈的东西,简直可笑到了极点。但这会儿,他却不由自主地被海伦虔诚的模样震撼。
她在灯光下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