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敌人那个古怪的大气球不受控制地越飘越远, 卡塞尔城头爆出一阵欢呼。
本尼格森迅压下心头的雀跃;来到元帅等人面前时, 依然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虽然这个大功是俄军立下的,但他不想在盟友面前显得太得意忘形;更何况,解决了热气球,也只不过是把对方的第三只眼打掉;敌人的常规观察能力还好好的呢。
“敌军的炮火本身射程更远;哪怕我军大炮占有地利, 也只能打个平手。我建议几位元帅将军转移到更高的地方。”本尼格森小声说。
刚才自己亲临炮兵连指挥,敌人大炮齐射, 其中一就砸到了墙头,离他只有二十来米远,叫他出了一身冷汗。假如运气不好, 那炮弹也可能在自己头上开花。
威廉三世正因为击中热气球而兴致高昂, 一听到这儿,只觉得头上泼了一盆凉水。
卡尔克鲁斯已经开口:“本尼格森将军说得很对。元帅和各位先转移吧, 这里由我指挥就好。”
布伦瑞克摇头:“你送领主伯和本尼格森将军转移。”
“元帅!”他的下属皱眉。
“你另有任务,”老元帅的目光遥远而深沉, “我要把一副难以承受的重担交给你。接下来说不定会是你这辈子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元帅?”
“去吧。”他拍拍卡尔克鲁斯的肩膀。
“您还没交待我的任务,元帅?”
布伦瑞克闭了闭眼睛, 将下属带离旁人两步, 低声嘱咐。
卡尔克鲁斯听完, 脸色变得煞白:“这?!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必明白!这是命令!去!”
卡尔克鲁斯踟蹰着不肯答应。元帅不由得怒骂:“给我像个男人, 像个军人!”
普鲁士将军抿着嘴, 终于低下头,沉沉地答是。
威廉三世听说老元帅不走,没有想太多。各人都有各人的指挥风格, 有的指挥官就喜欢留在最前线激励士兵。
本尼格森眼珠转了转,待威廉三世离开后,走向布伦瑞克:“我猜元帅有一个胜利的计划?”
布伦瑞克从他眼中瞧出试探的意思,一时没有回答。
本尼格森继续:“之前为了防备法军的进攻,元帅曾派部队在卡塞尔城周围埋伏,只是不知道敌人的热气球现了没有。我以为,现在不如让他们撤回,避免被各个击破的风险。”
“这不行,他们还有任务。”布伦瑞克一口回绝。
德意志出生的俄将直直盯着他的同乡:“布伦瑞克元帅,您知道,如果您有什么计划,最好能和盟友知会一下,也免得我们不小心妨碍了您的行动。”
老元帅眼睛微眯:“我当然明白,合作是联军的基础。其实我也没有什么高深的安排。我和你一样,猜测法军已经看到了城外的埋伏。但是,我们能想到撤回埋伏,法军难道就不会想到吗?我偏偏不打算撤——毕竟热气球已经没有了,我撤还是不撤,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本尼格森眼睛亮:“原来如此!让法军认为伏兵已经撤回,实际上却没有;等法军麻痹之时,再一举突袭。”
元帅满意地点头:“我稳重了一辈子,也该狡猾一次了。”
很快,便有几支骑兵小队扛着旗帜从卡塞尔东、西方向回城;他们的马匹身后绑着树枝,在冬季干燥的地面上扬起尘土,远远看去,就像大部队进城一样。
图利普和贝尔蒂埃看见,也当了真,不由得后悔——早知道就不派杰尔吉出去牵制伏兵;如今人已经走了,也没法马上叫回来。
本尼格森对元帅的计策很是欣赏。
他想了想,叫来副官:“去看看老元帅是不是还在北城墙上,如果是的话,就劝他躲一躲。”
不一会儿副官回来:“布伦瑞克元帅不肯下城。”
本尼格森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眼里闪动思索的光芒。
那位普鲁士老元帅必定还隐瞒着什么事。
从联军突然在卡塞尔停下时起,一切就仿佛罩上了不顺利的阴云。即便布伦瑞克极力隐藏,他这几天的神思恍惚也瞒不过本尼格森的眼睛。
“如果这一战赢了还好,至少可以保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但如果输了的话……或许我该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他被派到德意志北部,而非俄国最重视的南部战场,就是因为他并非俄国出生。为了向克里姆林宫证明自己,他下了决心——要在最不被看好的战场拿出最好的成绩。
因此,虽然听说了叶卡捷琳娜的长孙在法国手里,明知很可能很快就会停战,他还是费心与布伦瑞克套近乎,提出深思熟虑多时的诱敌计划,一心一意要抢在停战前打一场漂亮仗。
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