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抵住蛮荒天下,礼圣法相一脚后撤,踩踏在其中一座符山之上,作为支撑点。
山中数以百万计的金色符箓,如疯狂生长的蔓草裹挟住礼圣的脚踝,刹那之间,原本一尊几近破碎的巍峨法相,瞬间恢复原状,重返巅峰。
礼圣再抬起一手,五指张开,出现了一把金色圆镜,一圈圈铭文皆是历代文庙陪祀圣贤的本命字。
每一个自行旋转如漩涡的金色文字,皆在牵引那些被后世天象图列为星宿的群星,引来无数道光线遥遥而至,汇入漩涡中。
与此同时,从浩然天下那边,犹有金色长线升空,画出一条条弧线,每一条由文字组成的弧线就是一整篇圣贤书籍。
只是这么一次“接触”,天外罡风顿时激荡不已,如巨浪相叠,层层递进,位于大阵之内的郑居中一行人,都感受到了一座天地叠阵的剧烈摇晃,陈平安若非拥有止境武夫的体魄,恐怕只是这么一撞,被汹涌而至的气机裹挟,作为大阵主持者,就已经跌境了。
还有侧面那拨作壁上观的蛮荒大妖,因为没有阵法护持,几乎都要身形不稳。
如今的地仙练气士,如果置身于天外这条大道上,面对那股潮水,估计只会毫无招架之力,瞬间就会身死道消,彻底烟消云散。
胡涂的行事作风,比较实在,不愿浪费灵气和消磨自身法宝,直接就来到了并肩而立的无名氏和离垢的身后。
其余远古大妖,有样学样,一瞬间站位如雁阵。
道号山君的竹冠老道士,不再骑乘白鹿,而是站在坐骑背上,登高远眺,不断挥动拂尘,将那股源源不断持续扑面而来的罡风稍稍打偏。
离垢作为大妖中防御最高的那个,故而哪怕站在雁阵最前方,身形依旧岿然不动,只是身上法袍的两只袖子猎猎作响,与其余大妖不同,道号“飞钱”的离垢,在远古岁月里与“书生”关系深厚,交集最多,所以万年之后,再次见到那个小夫子,离垢的心情也是最为复杂。
无名氏摇晃着手中酒壶,由衷感叹道:“不愧是小夫子。”
此次抵挡蛮荒天下,礼圣虽有借力,但是一撞之下,仅仅是法相趋于崩碎,尚未动用真身,由此可见,礼圣道身的坚韧程度。
这位攻伐实力犹在剑修白景之上的矮小汉子,自认对上礼圣,没法打,根本不够看。
虽然双方身处敌对阵营,丝毫不妨碍他对礼圣的敬佩。
离垢以心声询问道:“这一撞力度如何?可以估算吗?”
无名氏想了想,“被一座天下迎头撞上,假设成是两位纯粹武夫的对垒,上限如何,不好说,至于下限,我还是有点数的,至少得是道祖卯足劲的一巴掌?或者是兵家那位叠加在一起的倾力数击?”
这还只是无名氏预估的下限,而且下限距离上限,有可能差距很大。
时隔万年,亲眼目睹礼圣的拦路手段,官乙苦笑道:“要不是有白泽老爷在,谁能挡得住小夫子在蛮荒天下的大开杀戒?”
离垢神色淡然说道:“蛮荒天下又不是只有白泽。”
官乙摇头道:“斐然?绶臣,周清高他们几个?还是太年轻了点。”
无名氏抬了抬下巴,“看那边,正主出现了。”
官乙极尽目力,再加上施展了一门远古秘传术法,她才能够透过紊乱的天象干扰,最终发现蛮荒天下一处腹地的荒郊野岭,有两位修士在那不起眼的山岭,一站一坐。
除了白泽,还有一张陌生面孔,是个形貌枯槁的消瘦少女,只见她坐在地上,怔怔仰头望向那个礼圣。
不知为何,“少女”如同遭受黥刑的流徙犯人一般,她的一侧脸颊,被谁用锥子刺出了个字,是一个远古金文的“焚”字。
白泽找到少女的时候,她自称晷刻。
准确说来,是她没有故意隐藏踪迹,等于是主动现身,才让白泽很轻松就见到了她。
否则她这种存在,只要有意识躲避大修士的探究,就算是三教祖师在自家天下想要寻找踪迹,都像是一个凡俗夫子,在一间堆满杂货的屋子寻找一只不出声的蚊蝇。
她与白泽,双方以古语交流,“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出手吗?”
只要白泽愿意借机针对礼圣,甚至有可能迫使后者先于三教祖师散道。
白泽摇头说道:“只要礼圣不借力,回礼蛮荒天下,我就没有出手的必要。”
一旦礼圣借助那份冲撞之力,将其中一部分送往蛮荒天下的大地山河,必然会出现无数处破碎。
晷刻微微皱眉,显然不理解白泽的选择,她摇摇头,“只要是练气士,不管是什么性格,谁不想境界更高,你为何主动成为那个例外?”
在她看来,白泽与礼圣同样是远古十豪候补之一,三教祖师一旦散道,既然剑气长城的陈清都已死,三山九侯先生又好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