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月明返回君山苑,不出他所料,季聂提坐在厅堂里,拿着他放在桌面红叶楼十周年晚宴的请柬,神情若有所思。
辜月明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季聂提放下请柬,朝他望来,道:“发生了甚么事?”
辜月明耸肩道:“我早说过甚么事都不会发生,季大人相信了吗?”
季聂提苦恼道:“和月明说话是很辛苦的事,月明总是要我难堪似的。我和你虽不算朋友,但怎都可算是合作的伙伴。我对你相当不错了,你要我不惊动薛廷蒿的遗体,我照办了,昨晚又借四弓弩箭机给你,你还想我怎样呢?”
辜月明淡淡道:“或许因我性格孤僻,不懂得待人接物,但又或许是季大人惯了发号施令,惯了别人言听计从,不敢有违。所以问题极可能是双方面的,对吗?”
季聂提哑然笑道:“有道理!很少人……不!是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坦白。不过真的希望能和月明衷诚合作,因为眼前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辜月明斩钉截铁的道:“除了与楚盒有关的事外,其它我绝不会理会。”
季聂提默然片刻,点头道:“好!我尊重月明的决定。我就只问月明关于楚盒的事。那个假冒郎庚的人,是不是五遁盗?”
辜月明道:“绝无疑问。至于为何又忽然出现另一个五遁盗,还偷去了钱世臣的天女玉剑,那就连真正的五遁盗也莫名其妙,不明白谁肯这样帮他的忙。”
在此事上,他必须为乌子虚隐瞒。如果季聂提晓得楚盒上其中一颗夜明珠落在乌子虚手上,那任他辜月明如何解释,也没法说服季聂提不去动乌子虚,因为季聂提会断定乌子虚已得到楚盒,而这肯定亦是钱世臣的看法。谁会相信乌子卢的夜明珠是“拾”回来的呢?
只有两个人会在此事上相信乌子虚,一个是他辜月明,另一个是阮修真,只有他们明白,在云梦女神的巧妙安排下,甚么怪诞离奇的事都可以发生。
季聂提沉声道:“根本没有另一个五遁盗,失窃的事是钱世臣故布疑阵,为的是令大河盟失去捉拿五遁盗的理由。对吗?”
辜月明点头道:“非常合理。”
季聂提道:“可是钱世臣为何要维护五遁盗,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
辜月明暗叫糟糕,季聂提这么抽丝剥茧的追问下去,如何招架。云梦女神这招固然巧妙,却害苦了他。更不妙的是季聂提实操控着乌子虚的生与死,只要季聂提向大河盟证实乌子虚是五遁盗,乌子虚肯定完蛋,他辜月明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
辜月明道:“现在没有一件事是合情合理的,季大人该明白原因。正如我说过的,因为五遁盗有神灵护着他,所以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明明劫数难逃,偏又安然度过。”
季聂提木无表情的道:“真的奈何不了他吗?”
辜月明漫不经意的道:“季大人有甚么办法呢?”
季聂提沉吟片刻,脸色微变的道:“你说得对。我要收拾他,说句话便成,可是偏偏我却不可以说这句话,且还要维护他,不可让他落入大河盟的手上,因为皇甫天雄和丘、阮两人有秘密协议,只要把五遁盗交到皇甫天雄手上,皇甫天雄会把大龙头的位子让予丘九师。”
辜月明暗抹一把冷汗。他是很少为人担心的,但他现在真的是为乌子虚又度过一个难关而欣悦,不单是为了楚盒,更因他感到乌子虚极可能是他第一个,又或是唯一的“朋友”。
云梦女神再一次显示衪超凡的智慧,无有遗漏。所有人都没有选择,包括季聂提在内。
他明白季聂提色变的原因,源于内心的恐惧。像季聂提这类大半生处于权势高位的人,惯于操控别人的生杀之权,忽然发觉真正能作主的人并非自己,而是冥冥中某股力量,命运再不是由自己控制,那感觉就像从高高在上的云端直摔下来,绝不好受。
事实上,季聂提极可能已“注定”死在他手上。他与季聂提并没有私怨,不过在现今的形势下,他必须杀季聂提,当机会来临时,他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
道:“季大人直至此刻,仍是把找寻楚盒放在次要的位置。”
季聂提往他瞧来,沉声道:“楚盒内盛的究竟是甚么东西?”
辜月明道:“肯定不是普通凡宝。到了凤公公这把年纪,已没有甚么奇珍异宝能打动他。且如是一般凡物,怎能劳动神灵?”
季聂提一副深思的神色。
辜月明清楚掌握到他的心态。一直以来,季聂提都不把古城楚盒放在心上,他的精神集中在现实的问题,离不开争权夺利。到昨夜乌子虚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安度难关,季聂提又发觉连自己都奈何不了乌子虚,不得不认真思索鬼神的问题。这正是辜月明曾经历的过程,由不相信变为深信不疑。
季聂提沉吟道:“月明认为大公公晓得楚盒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