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子虚策马冲出城门,过吊桥,走上通往无终河的驰道。
守不住颛城了。
他一直不相信敌人能攻下颛城,可是这个信念已破灭了,刚才在城颠的湘夫人殿内,他找到城主以宛剑自戕的尸身,还有服毒自尽的可怜妹子。一切都完了。他自己的生命亦在消逝中,疫毒正侵蚀他的身体,唯一的希望是能支持到返回城去。
“轰!轰!轰!”
惊雷闪电充天塞地,狂风肆虐,暴雨无情的鞭挞着无终河原,箭矢般迎头照睑朝他射来。
天空变得昏黑浓浊,乌云疾走,风势短促而疾劲,林木疯狂的摆动,地面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天地的狂暴像全聚集到这片河原区,他感到自己完全孤立无助,倚赖的只是心中燃烧着的爱火。
自从在苍梧见到她,他对她的爱从没有减退过,只是九年来他只能把对她的爱埋藏在内心深处,他怕看她怨郁的眼神,他知道她明白自己,他亦明白她。
现在城主死了,他对她的爱像山洪爆发,再没有人力能抵挡。可是死神正紧紧攫住他们,如果没有回天之术,她会死得很惨。
唯一可改变她悲惨命运的,就是湘果。
闪电下劈,在离地面只有半丈的近处爆闪电火,天地煞白。乌子虚犹如一个盲人,纯凭感觉策马奔驰,狂怒的风雨在四周咆哮,雨水刺痛他的脸,迷住了他双眼。
河水激流奔腾的声音传入耳中,乌子虚策马收缰,终抵无终河旁。
对岸本是绵延无尽的敌人营地,现在见到的只有电光和暴雨。
乌子虚拔出插在马侧的宝剑,想到城主正是以此剑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是用来采摘仙果,不由百感交集。
狂暴的湍流里,闪动着一团忽明忽暗的奇异金芒,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如此奇景,上一次已是十年前的事。
湘果湘果!你是否真像传说般神奇,能起死回生,令人变成天上的神祇?
乌子虚奔到河边岸旁一块大石处。
他知道对岸的敌人正注视着,任谁都不肯错过眼前壮丽诡异的情景。
乌子虚狂喊一声,投进无终河去。
“轰隆!”一道电光劈在他刚才立足处,大石立化粉碎。
乌子虚携剑投入冰寒的河水里,湍流的力量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入水不到半丈便被急流冲得身不由己,不辨方向位置的翻滚,正心叫完了,倏地撞上大片柔软的东西,化去了冲击的力道,当醒悟被水冲得撞上夫人树时,肩膊已撞在树干处,痛得他连喝几口水,一阵晕眩。
下一刻他已凭惊人的意志力往上攀去,金光闪现,他不顾一切的伸出左手,一把抓着湘果,一股水流把他冲得双脚再缠不住树干,立要离树而去,值此成功失败系于一线的剎那,右手宝剑顺水而挥割断了果茎。
还未看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时,急流已带得他往下游去了,人的力量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的神智渐转模糊,但心中似有个声音,在鼓励他千万不要放弃。
忽然他又到了水面上,贪婪的吸了几口气,背脊传来剧烈的痛楚,令他清醒过来,原来水流把他冲到岸边去。眼看水流又要冲得他离开岸阜,乌子虚不知从哪里生出神力来,举起宝剑,硬插入岸边的泥石里去,借力登岸,全身乏力时,马嘶声传入耳内,竟是爱骑追着他来了。
乌子虚急忙爬起来,顺手拔出宝剑,扑到马侧,喘着气呕吐着河水,把湘果放入挂在马侧预先开启了的宝盒,然后把突出的部分按回原位,再把宝剑插回马侧的剑鞘内去。此时他已接近虚脱,喉咙像被烈火烧着,那种被疫魔活生生折磨的感觉,是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的。
忽感有异,原来宝盒上的七颗夜明珠,竟变得金光四射,夺人眼目。
乌子虚回过神来,不敢多想,辛苦的爬上马背,再支持不住,伏在马身处,死命搂着马颈。
健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朝山城全速奔回去。
乌子虚的神智介乎清醒和昏迷间,只知雷暴正逐渐收敛,其它的事一概不知,一概不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马速转缓,最后停了下来,他睁目一看,已回到城内去。
乌子虚回过气来,连忙下马,宝盒仍是金光灿烂,光芒照人,乌子虚想也不想,取下楚盒,奔进通往石堂的门道。
走在门道时,他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似在不久前,在这里曾发生过一些事,偏是没法记得清楚。
石堂铜门往内张开,乌子虚忘掉了一切,直入石堂。
石堂的中央处,他最心爱的女子就躺在石床上,头靠竹枕,如云的秀发散垂两旁。
乌子虚一看之下登时苦泪泉涌,她本是秀美清丽的花容布满可怕的红斑,睁而不闭的长眸再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如此情况他近日来已见惯了,这是每个因疫症而亡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