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几乎忍不住要开口了,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神情一黯,忽然笑了笑,道:“说不了话就说不了话,也没什么打紧,酒还能喝吧?小铁子,备酒菜,把上菜打的野味都做两样。”
酒很烈,入喉如火,虽然喝得不快,但陆渐红却已是满头大汗,这些日子在香港,众妻可是给他戒了酒的,虽然不嗜酒,但这么久不沾,倒是挺想念的,所以此时偿了心愿,才觉得原来酒也是挺香的。
老爷子这些日子虽然没有打电话,更没有去看望陆渐红,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什么也没有做,陆渐红前一阵子的低迷让老爷子上火不已,说是韬光养晦,但真正做起来后患还是很多的,而且很有难度,陆渐红毕竟坐在省长的位置上,让他做一个传声筒,既不可能也不现实。这一次发生了爆炸案,得知陆渐红只是语言有些障碍,其他没有问题,老爷子认为这是一个锲机,可是找到了总理,总理却只是一笑而过,只字未提。
老爷子理解总理要兼顾大局,毕竟全国上下一盘棋,不可能着眼于某个个人,在必要的时候,该牺牲必须牺牲,老爷子担心陆渐红一不小心就成为了牺牲品。总理摆迷魂阵,周琦峰可不会,老爷子便要问了周琦峰,没想到的是,周琦峰只是沉沉一叹,说了一句跟没说一样的话:“形势不明,年内再看。”
老爷子的年纪虽然大了,但是思维仍然很清晰,听着老爷子的分析,陆渐红再也忍不住了,在他的心里有一股浓浓的愧疚感,自己能够开口说话,可以瞒着任何人,绝不能瞒老爷子。
“让您担心了。”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乍听到陆渐红开口,老爷子握着酒杯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半晌才瞪着眼睛道,“能说话?”
陆渐红道:“忍不住了。”
老爷子忽然笑出声来,道:“好样的,瞒得这么紧。”听了老爷子的这席话,陆渐红便知道老爷子明白他的意思了,便道:“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我一直哑巴下去,组织上会怎么安排。”
老爷子笑了笑,道:“这是破釜沉舟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送去残联。”
陆渐红怔了一下:“不会吧,这么残忍?”
老爷子爆出一阵大笑,忽然神色又黯了下来,道:“我知道的都说过了,自己怎么认为?”
陆渐红默默地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这才道:“我想过了,做官劳心劳力,还得提防着各种明枪暗箭,不干也罢。”
老爷子看着陆渐红的眼睛道:“言不由衷了吧?”
“无所谓了,真的很累,可是就怕辜负了您老对我的期望。”
老爷子笑了笑道:“其实说起来,不到四十岁就走上正部级,实属凤毛麟角,有的人穷其一生也只不过在处级上晃荡,只是也正是因此,不继续坚持下去,可惜得很。现在的京城颇不宁静,韩家隐有死灰复燃之势,几次关于的不良信息我怀疑都是韩家搞出来的,据说那个韩青还到直辖市重安任了副市长,看样子,小韩还是不死心啊。”
陆渐红听着有些好笑,“小韩”也都六十好几了,恐怕也只有老爷子能这么称呼得起,便道:“当初都是中流砥柱,就这么退出政治舞台自然心有不甘,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过几年形势肯定只会比现在差,当然要搏一搏了。”
老爷子眼睛发直:“看得倒是透彻。”
陆渐红道:“我在香港的时候,韩青曾经找过我一次,韩青并不是唯一的核心,还有一个在琼江任团省委副书记的韩晓栋,跟他一争长短,处于一个内耗的阶段,在核心地位没有确立之前,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出来。”
老爷子沉声道:“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小韩毕竟是在位的,行事还算规矩,有规律可循,可是他的弟弟韩发旺就不一样了,他是经商的,所谓无商不女干,无女干不商,据说早年原始的资本积累很不干净,这个人一定要留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怕知道,就怕不知道。”陆渐红淡淡地抛出了这句话,道,“您老的身体还好吧?”
老爷子挺起了胸膛笑道:“老当益壮也不懂?”
这一晚陆渐红没有走,跟老爷子谈了许多,话题最多的不是陆渐红将来的政治走向,而是亲情。老爷子风烛残年,陆渐红考虑的最多的还是让他安享晚年,让一个耄耋老人为着自己的事情去操心,陆渐红真的不忍心,况且老爷子的影响力日趋微弱,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到了晚年还委曲求全,陆渐红更做不出。
听着老爷子沉沉的鼾声,陆渐红思“氵朝”起伏,难以入眠,将来到底会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
其实小高那天所说的话对他的触动很大,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高的处境跟他比较相似,如果没有这起爆炸案,他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所以说他受了伤到底是好还是坏,真的无法定义。同样的,陆渐红因为脑部淤血压迫到语言神经,导致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