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道:“也许你们会认为朕是危言耸听,但你们可以试想一下,倘若后金攻破蓟辽防线,我大明的京畿重地便部暴露于后金的铁蹄之下,后金长驱直入攻打京城并非幻想,而是很有可能实现的现实!”
响鼓必须要用重锤,朱由检此话一下让群臣冷汗淋漓。
是啊!
倘若后金一旦撕开蓟辽防线,那么毫无防备的京畿重地就彻底暴露在后金的铁蹄之下,以明朝军队不敢跟后金野战的鸟性,偌大的河北平原岂不是任由后金为所欲为?
想到这个可能性,群臣便不由浑身发颤,脑门生汗。
朱由检道:“前辽东经略熊廷弼曾总结我大明和后金的军事实力对比,评论我明军是‘大而弱’,后金军则是‘小而强’,当时所有人都认为熊廷弼此言大谬,可如今看来,熊廷弼是对的。
说到熊廷弼,此人倒是可惜了,先帝对其何其严苛也。王承恩,拟旨:熊廷弼虽有战败之责,但也守土有功,先帝赐其死,其罪已消,然其功劳却不能不赏。
朕念其功,特许其子收其首级,入土为安,恢复其妻诰命,许其子萌荫入职,并返还家宅田产,朕再赐予抚恤一千两白银。
另:熊廷弼辽东巡抚任期间督造军器,修缮城堡,调兵遣将扼守各冲要地点,互为应援,守备大固,于国有功,朕特诏赠兵部尚书,谥襄愍。”
熊廷弼为人孤高自傲,群臣虽然跟熊廷弼没什么交情,但同为文官将领,听到陛下为其平反,亦激动不已,下意识就想向皇帝跪下。
但他们又想起皇帝刚刚废除了军中跪拜之礼,便改跪为拜,站立起身,拱手拜道:“陛下仁慈!”
朱由检摆摆手,又对王承恩道:“熊廷弼之前还有个辽东经略杨镐,虽有萨尔浒之大败,但也有抗日援朝之功,既然他已经被关押近十年了,便将他放了吧,朕赦免其罪,许其归家。”
虽然群臣对皇帝宽恕杨镐有些不大同意,毕竟萨尔浒之大败杨镐难辞其咎,但皇帝对杨镐的赦免还是让群臣心中压力为之减轻了不少,并未出言反对。
试想想看,皇帝连导致萨尔浒大败的罪将都能赦免,说明皇帝绝对是个大大的仁君,如此,将来他们带兵打仗的时候便不必担心因为一次战败就掉脑袋了,这对于他们这些文官将领来说,绝对是一大幸事。
朱由检道:“诸位爱卿大多在辽东有过任职履历,想必对辽东局势有自己的一番理解,不知哪位卿家敢自告奋勇,先来说一说?”
茅元仪年纪轻轻就著书立说,辅佐孙承宗经略辽东时也多有赞画之功,忍不住站立起来,抢先说道:“臣以为平辽之事易尔,后金战力虽强,然军少民寡,我大明却富有四海,生民亿兆,军队两百万。
后金如今战略态势极其恶劣,陛下请看,后金东有蒙古,西有东江镇,南有辽东镇,北有朝鲜,正处于四面合围之中。
辽东镇有坚固的宁远防线,后金欲正面南下而不得;东江镇有大海阻隔,后金数剿而无功;朝鲜乃我大明最为忠心之海外藩国,陛下令其出兵征剿必积极响应。
唯一可虑者便是一盘散沙却人多势众的蒙古,蒙古与我大明有灭国之仇,几百年仇恨绵延至今,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蒙古与我大明有仇却不是生死仇敌,我大明地处中土,地大物博,对蒙古草原并无觊觎之心;可蒙古与后金却势不两立,后金若是坐大,又岂有蒙古立足之地耶?
陛下欲复辽,只需遣臣为使节足矣,臣愿效法班定远,出使蒙古,说服林丹汗联明抗金,约定时间,四方合力,后金反手可灭也!”
茅元仪来到墙壁下,手里握着指挥棒,对着墙壁上的地图指指点点,一番夸夸其谈说的众人频频颔首,仿佛他的一番运筹帷幄,便能决胜千里之外。
孙承宗神色一动,似乎是想附和茅元仪的意见,不过想到自己的堡垒战术曾被皇帝批得一文不值,生性谨慎的他还是闭上了嘴巴。
相比孙承宗,袁崇焕无疑有着强烈的功利之心,喜欢用吹牛逼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机会,天启二年,广宁被后金军攻陷,于是朝廷商议,应该派人镇守山海关。
袁崇焕得知后,随即一个人往关外查阅地形,回朝之后,袁崇焕上书:“只要能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镇守山海关。”
朝中大臣们都是文弱之辈,被后金的凶残吓得缩卵了,猛然听到袁崇焕此等大丈夫之言,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终于有了依靠,于是便破格拔袁崇焕为兵备佥事,督关外军,拨给帑金二十万,并让其招兵买马。
恰好这个时候的袁崇焕气运逆天,心想事成,无往不利,只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瞎几把打居然打赢了努尔哈赤,结果自然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想他不过是万历四十七年己未科三榜进士,如果按照三榜进士的官场轨迹,即使熬上二三十年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