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黑夜来得特别早。
罗允禟已经换上了小德子的太监衣服,虽然小德子因为身体尚处于发育之故,衣服穿在罗允禟身上有些不合身,看上去紧绷绷的,但借着夜色的掩护,并未有人注意到。
罗允禟一路低着脑袋,来到了御膳房,御膳房里的御厨已经做好了饭菜,太监们正紧张有序地把冒着热气的菜肴装进保温食盒里。
趁没人注意,罗允禟拎起一个食盒,随便装了两碟菜肴,便混入传膳的太监队伍中。
由于夜色太黑,太监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队伍中,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罗允禟亦步亦趋跟在传膳队伍后面,一路非常顺利,很快就来到了崇祯所在的东阁之中。
明亮的灯光下,朱由检正在认真地批阅奏折。
朱由检其实并不想如同前世的崇祯皇帝一般,整日里忙于政事,日理万机,以致于未老先衰。
但他毕竟管理着一个偌大的帝国,有些事情还真必须由他来拍板处理才行。
而且他对大明官员的尿性知之甚深,若是不盯紧政事,被官员们卖了都不知道,
卢九德看到传膳队伍来了,连忙凑上朱由检跟前,小声提醒道:“陛下,膳食已经备好了,陛下先用膳吧。这种天气,膳食易凉,得趁热吃才是。”
虽然醉心于工作,但朱由检同样明白身体才是革命本钱的道理,他从善如流,点点头道:“那就布膳吧。”
罗允禟已经看到了朱由检,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如同鸵鸟一般把头颅埋进脖子里,深怕有人看到他那双因为仇恨,而变得血红一片的双眼。
但即使他再三控制,身体仍然微微颤抖起来,身边一位名叫胡连善的太监看到了他的异样,关心的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罗允禟故意捏着嗓子,学着太监说话的尖利声音,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头一次见得陛下天颜,有些紧张。”
胡连善不以为意,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只是胡连善说完这话之后,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要知道,如他们一般的传膳太监,历来都会用宫里老人的。
因为膳食事关皇帝安危,谁都没有胆子贸然启用新人,只有熟面熟口的老人才能令人放心。
可是面前这个人,胡连善敢对天发誓:他从未见过!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莫非这厮是要刺王杀驾?
想到这个可能,胡连善“唰”的一声,冷汗就冒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出言试探道:“这位小兄弟貌似面生得紧,是新来的吗?”
罗允禟在皇宫卧底多年,一听胡连善的试探,就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
他突然捞起两碟菜肴,向着胡连善当头砸下。
胡连善被菜肴浇了满头满脸,他终于明白,对方果然是个刺客。
顾不得被菜肴烫伤的脸庞,胡连善以无比高亢的声音尖叫道:“刺客!有刺客!”
卢九德此时正在检查菜肴,身注意力都放在菜肴是否有毒上,当他听到胡连善的尖叫声,浑身便是一紧,冷汗一下布满身。
其他太监亦紧张地看着卢九德试菜,深怕菜肴有异惹来杀身之祸,根本未注意到罗允禟的异状。
此时的崇祯身边,竟空无一人,正是刺王杀驾的最好时机。
罗允禟甩开袖袍,一把尖利的匕首展露出来,他深知刺王杀驾的时机只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向胡连善扔去菜肴之后,便以博尔特奥运会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崇祯狂奔而去。
崇祯劳累了一天,警惕性无疑是最为松懈的时候,他刚刚下了御座,正要向膳桌走去,却骤然听到一道尖利的告警声,身体一下就紧绷了起来。
下一霎那,却见一名青筋毕现,面容极为狰狞的太监挥舞着匕首,正急速向自己扑来。
到了此时,朱由检哪里还不明白自己遇到了刺杀?!
“护驾!护驾!”
朱由检尖叫连连,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此时离他最近的太监尚在十多米远,可刺客已经近在眼前了。
“昏君,受死!”
朱由检眼看远水救不了近火,唯有自救了。
在这个时候,他每天坚持跑步锻炼的作用终于显现出来,只见他在生死危机的潜能爆发下,犹如猎豹一般,拔腿就跑。
罗允禟用尽力,却只刺到了崇祯的残影。
他心中大恨,一边追着崇祯一边呀呀叫唤:“昏君!哪里跑?”
罗允禟追逐着崇祯,崇祯见到前方有好根白玉柱子,便专门绕着柱子跑。
太监们都被惊吓到了,由于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意料不到,以致于大家都失去了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