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战场上,流民军溃兵那尖利的惨嚎声回荡在高迎祥耳中,让人心悸以极。
在高迎祥心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想法已经牢牢占据上风,他不断安慰自己,只要能逃过此劫,将来他还可以从头再来,重新拉起一支部队,再来逐鹿天下为时未晚。
不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能逃出生天,高迎祥还得作一番布置才行。
掩饰住心中的恐慌,高迎祥猛地一转头,对麾下的五百亲兵和七八百溃兵喊道:“诸位弟兄,明贼只有三千之数,倘若我等能振奋士气,抵住明贼的锋锐,便能唤醒我军的精气神,从而集中优势兵力,将明贼一举击破!”
可就在这时,却有一名溃兵喊道:“大王,洪承畴是屠夫!他会将我们生生活埋的……”
高迎祥脸色铁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愤怒,冷冷的道:“竟敢乱我军心,杀了!”
溃兵闻言,二话不说当即向后疯狂奔逃,可亲兵头目张弓搭箭,一支箭矢飞射而去,逃跑的溃兵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不过还未死透,在地上挣扎着向前爬动,求生意志不可谓不坚也。
高迎祥的一个心腹走过去,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溃兵人头骨碌碌地滚了下来,这才死透。
杀了那名溃兵,场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反对高迎祥的意见,随着高迎祥向那高速疾驰的明军铁骑迎了上去。
而高迎祥却趁人不备,渐渐落在了最后面,对手下的十几个心腹低声说道:“大家收拾好细囊,尤其银票银两一定要带足了,待会看我眼色行事,我们从另一边走,速度一定要快,一定要隐蔽。”
众心腹跟高迎祥走南闯北,对高迎祥的习性自然了解得很,悄悄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
高迎祥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后军建制还在,那么他或许还能跟明军大战一场,可如今连后军都面崩盘了,这让高迎祥心中哇凉哇凉的,再无一丝战意,只想着三十六计,跑路为上。
……
“弟兄们冲啊!明贼只有三千人马,且长途奔袭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要顶住明贼的三板斧,明贼必败!”
“弟兄们,只要能挡住明贼,每人赏银十两纹银,谁能斩下洪承畴的头颅,赏银一千两,升为统领!”
高迎祥在后面不断高喊着,给麾下这群乌合之众加油打气。
贼军将士都穷惯了,听到高迎祥开出高额的赏格,果真士气大振,竟真的勇猛无畏,向着明军三千铁骑冲了上去。
“回头人人都有重赏!美酒管够,弟兄们冲啊……”
高迎祥边喊边退到队伍末尾,给十几个心腹使了个眼色,然后骑着骏马就往相反的方向逃跑。
而王嘉胤、王左挂、飞山虎三位铁憨憨,还有那一千多贼军,被高迎祥卖了还不自知,奋勇冲杀在战场的第一线。
其结果,自然是无比的催悲,他们根本没作多少抵抗,就被明军铁骑撕碎,沦为马蹄下的一团碎肉。
王嘉胤临死前倒是醒悟过来了,在被铁蹄踩碎之前,奋起身力气,大吼道:“高迎祥,我草你祖宗!”
……
高迎祥的算计虽好,可他却低估了数万大军一旦崩盘会有多恐怖。
倘若他不耍小心机,能带着一千多贼军一起逃跑那倒是没人敢招惹他,可他身边只有十多名心腹,且还有战马驱策,一下就被一群多达三四百的溃兵给盯上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高迎祥,竟敢抢本王的战马,你们不要命了吗?”高迎祥挥着马鞭驱赶着溃兵,惊恐交加叫道。
“哈哈哈哈,你是高迎祥,老子还是皇帝老儿呢,弟兄们上,抢了他们的战马,我带你们逃出生天!”
为了逃命,高迎祥和十几个心腹都自作聪明地换上了小兵的衣裳,还拿泥垢涂抹在脸上,而今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被这群红了眼的溃兵当做小肥羊,抢走了战马。
失去了战马,高迎祥和十多名心腹只好夹杂在疯狂溃逃的贼军浪潮中,心惊胆战地逃窜着,深怕什么时候自己就被人群挤到在地,被人流踏成一堆碎肉。
因为就在不久前,他们亲眼看到十几名贼兵气力不继摔倒在地,很快便被人流踏成了肉泥,这让他们恐惧得无以复加,担心自己会重演那十几名贼兵的命运。
事实上流民军三万大军,被明军铁骑斩杀践踏的贼军最多只有三四千人,反倒是流民军为了争相逃命互相践踏而死的人数,至少是明军斩杀人数的两倍。
好在高迎祥等人身体在流民军中算是比较壮硕的一挂,在互相扶持中,即使被不断涌来的贼兵挤压冲撞,都未摔倒在地,被人践踏成为肉泥。
但是双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呢,很快高迎祥等人便被勇卫营两千铁骑赶上了,不过他们倒算命大,奔腾过来的铁骑可能是见他们穿着小兵的衣服,并未搭理他们,直接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