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长生殿后厨依旧是各忙各的活,倒腾着手头上的鸡鸭鱼肉,若无必要,相互之间连句话都不说,不知是不是搞事的日子过累了,顾如许竟然偶有觉得,此处小日子过得还挺安逸。
她坐在廊下,打了桶清水低着头擇菜,忧心着递出去的信儿兰舟他们可有收到。
黎州分舵这地方,算是长生殿门下实力最摆不上台面的一处分舵,除了前来“幽会小娇娘”的阮方霆,黎州竟连个甲等杀手都没有。
这人手差是差了点,可她发现似乎正是因为如此,这样声名远播的杀手门派,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黎州南郊相安无事地留了下来,问起城中百姓,竟鲜有人知。
嗯,的确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不过这于她来说,倒称得上是个好消息。
系统虽然给了她仨月,可她总不能真在这拖仨月啊。
且不说混入敌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外头兰舟他们留在黎州这么长时间,琼山那边大小诸事交给林煦一人,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此次,她可是跟兰舟那熊孩子保证过的,会尽快离开长生殿。
她时刻牢记着“反派死于话多”这一至理名言,未免自己“话多”出错,久留生疑,她思量着待阮方霆走后,便着手端了这座分舵。
况且就凭李姨那个胆子,估摸着也撑不了多久,夜长梦多,不如早作准备。
毕竟她之后还肩负着养成江湖的花朵,手把手教成一个武林盟主的重大责任,想想都觉得自己像个辛勤的武林园丁。
唉,这年头,反派也挺忙的。
她摇着头轻轻叹息。
景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警觉地抬起头,看清来人时,惊得险些把手里的菜给丢了出去!
只见主事恭恭敬敬地引着阮方霆走了进来,屋中下人纷纷擦干双手,到外头来跪迎。
顾如许愣了一下,也忙放下手里的菜,快步走到李姨身边跪好。
只是这一跪有些急了,膝盖磕在石板上,动静有点大不说,还挺疼。
她忍着痛意,低下头,四下静得有些瘆人。
那双绣着流云的黑靴停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晓得事情不妙,低眉顺眼屏住呼吸。
“殿主,这便是后厨新来的小姑娘,李姨的侄女,唤作阿岚的。”主事恭恭敬敬道,“近日人手有缺,便招了过来。”
阮方霆的眼神扫过来,顾如许便觉得如芒在背。
“抬起头来。”长年手染鲜血之人,便是随口一句话,都似是掺杂着冰碴子,冷得人浑身发僵。
李姨在一旁都抖如筛糠,四下众人皆是惊恐畏惧,她这会儿不抖两下好像不大合宜,于是她也跟着一起抖了起来,缓缓仰起脸,受惊一般泫然欲泣状。
阮方霆:“……”
他这还没怎么样呢。
也就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姿容平平,貌若无盐,没有眼色亦没有胆识,让人着实瞧不上眼。
“这些红斑不似天生的。”他漫不经心似的带了一句。
顾如许心头咯噔一下,看了李姨一眼。
李姨此时话都说不利索了,幸好一直低着头,没叫旁人瞧出端倪来。
但殿主问话,岂有仿若未闻之理,李姨是指望不上的,她唯有凭着多年刷剧经验,哆哆嗦嗦地答道:“奴,奴婢这斑并非娘胎所带……”
“哦?”
“奴婢小时候染过天花,那时不懂事,用手抓了几回。待此病痊愈后,便长出了这些红斑,去不掉了……”她的眼睛很是漂亮,只是被这一脸红斑所累,乍一看过去,也就平平无奇了,这会儿然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说了一会儿,又把头低下去了。
闻言,阮方霆看了主事一眼:“底细可清楚?”
主事点点头:“殿主放心,这阿岚和李姨属下都细细盘查过了。李姨是黎州人氏,已在舵中做事四年,为人老实,做事规矩,这阿岚是她的亲侄女,家中遭了贼匪,爹娘都死了,她是来投奔李姨的。这张脸属下也试探过了,并非人皮面具,也不曾涂抹什么。”
闻言,阮方霆点点头。
“近日江湖不太平,入长生殿之人需仔细盘查,尤其提防剑宗与红影教的人。将这些人一一搜一遍。”
“殿主,在这吗?”主事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对一群下人起疑,早先被唤去面见殿主之时,他就吊着一颗心。
殿主的心思最是难以捉摸,他平日里也没机会见殿主,这回见着了,只觉得令人畏惧。
阮方霆斜了他一眼:“有何不便?”
“不不不……属下这就去办。”主事忙应道。
不一会儿,便唤来几个乙等杀手,搜这些个下人的身。
阮方霆说要搜身之时,顾如许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