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军步卒仿若汪洋大海,一波接一波袭来,一波比一波猛烈,冲得冀州右翼方阵摇摇欲坠,主将王摩在阵中策马摇旗,声嘶力竭的呼道:“给我挡住、挡住……”
方阵后方,文丑将三千溃兵重新编列,目光投向西方,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率众奔袭盖俊。想法看似惊人或者说疯狂,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盖俊先后将一万骑兵,两万步卒投入战场,身边只剩下五千人,三千对五千,谁就敢肯定没有胜算?
当文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士卒,士卒部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纷纷拒绝。文丑说大军败事难挽,盖军足有上万精骑,既然逃之不掉,何不死中求活?经过他苦口婆心般的劝说,仍有数百人抵死不愿,他也不勉强,带着两千余人出。
战场上数万人激烈厮杀,突然有一支小规模步卒从北方,即冀州方阵右翼斜插向里许外的盖俊主军,所有人无不大吃一惊。
“这……”韩馥看得心脏砰砰直跳,手心是汗水。
“快,擂鼓……”长史耿武尖声叫道。文丑此举太妙了,先不说能不能成功,主帅盖俊遇到危险,庞德、胡封骑军万万不敢坐视不理,定会舍弃缠斗,回转救援。此时天色渐晚,庞德、胡封即使歼灭文丑部,也难有时间再度动一轮进攻,罢战已成定局,这样他对韩馥的进言就能实施了。
韩馥匆忙点头道:“对、对,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惊雷一般的战鼓声瞬间炸响,盘旋战场上空。冀州士卒见此,尽皆振奋,与之相反,盖军兵卒则心怀不安。
“呵……”盖俊哑然失笑,眼中冰冷一片,谁这么猛啊,居然想玩“斩游戏”。
“贱卒敢对将军动刀子,老子活剐了你们”庞德暴跳如雷,脸孔扭曲,青筋蠕动。“吹号、吹号……返身随我杀了这些咋种……”
号角声响起,却不是庞德这一方,亦非胡封部,是从东边传来,即冀州方阵身后。战场鼓声若雷,惊天动地,可是却压不住低沉而悲凉的牛角号声。
冀州上百鼓手齐齐停下,他们站在高台,背军而立,看得再清楚不过,比大营更远的地平线,一支数千铁骑组成的大军正在疾冲来,号角声愈激昂。
从韩馥到耿武到朱灵、高览,无不色变,惟有文丑军不知情况,仍旧一往无前。
“轰隆隆……”
铁骑从冀州大营侧方穿过,进入战场,射虎、落雕二旗迎风招展。鲍出、胡车儿刚刚到达指定位置,得知盖军正面击破冀州前军,不及休息,马上赶来。
“杀……”鲍出、胡车儿带着三千盖军最精锐的铁骑以排山倒海之势杀入冀州后军,冀州兵溃不成军,一哄而散,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朱灵、高览军及右翼王摩军齐齐崩溃,士卒四下逃命,慌不折路,所谓兵败如山倒,不外如是。
数万大军一朝而散,韩馥二话没有,带着数十亲信混入乱军逃命。
文丑军在接战前终于察觉到异样,两千余人顿作鸟兽散。
盖俊咬牙切齿,下令追杀,无论生死,获主将者,赐百金,拜校尉,封关内侯。盖军士兵一听众多梦寐以求的奖赏变得唾手可得,眼睛都红了,狂吼着追击文丑。
文丑苦不堪言,不敢向东逃,带着十数名部曲直接转向北,驱马跳入滏水。盖军士卒追到河边,善泳者跳入河中,不善泳者弯弓射弩,一时间箭如雨下,文丑只觉整个背部都麻了,少说也中了三四箭,这还是有部曲保护,不然一定会被射成刺猬。
文丑带着十数人下河,登上对岸者算上他本人却只剩下三人,所幸马匹虽中两箭,都在臀部,不碍驱使。两人没有马匹代步,文丑认为他们绝难逃过追杀,让他俩投降,自己则打马逃命。盖军士卒追赶之心甚坚,文丑狂奔百里,逃入赵国才甩掉追兵,一进赵国治所邯郸顿时昏迷过去。医匠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大为震惊,一个受到这么多致命伤,几乎流干血的人居然还有气在,莫非是苍天特别青睐这人不成?
盖俊虽气,但文丑终究是小人物,不值得他过分关注。
举目望去,盖俊脸色阴霾,战场密密麻麻躺满尸体,他由头看到尾,预计斩敌数当在一万四千至一万八千之间,俘虏还在抓,冀州人除渡过滏水,否则绝难逃过盖军铁骑的追杀,当会有一两万人,而己方阵亡的人则在**千左右。
当世哪个诸侯谁敢放言以不到万人的代价“歼”冀州牧韩馥四万战兵?恐怕也只有盖俊有这个能力。若无袁绍、公孙瓒,冀州现在已经是他的了。按说他应该感到高兴,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希望冀州府库的钱粮能够稍稍安慰他一下吧。
一阵阵欢呼声传来,冀州大营破了。
盖俊在众多士卒的护卫下入主营地,笑纳韩馥留下的近十万石粮食及上千万钱,权当作利息。追击在天色彻底黑下来的一刻结束,盖俊此次入冀带来一万三千骑,经过半日大战,仍有近万铁骑,两万余冀州败兵根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