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早,离婚也早。警官您别看我现在这德行,我可是早几年人人羡慕的万元户啊!90年代的时候我就开起桑塔纳,用上大哥大啦!那时候时年好,做什么买卖都赚钱,所以我很快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盖了房子也开了公司......”
“但是,怪我自己做事不踏实,仗着赚钱多心思就活了,就想着怎么一本万利......你懂的警官,教你‘一本万利’的,其实全都是骗局!都是想着怎么挖空你的口袋,得把自己搭进去!只可惜,我那时候利欲熏心,老想着要翻盘......”
“结果呢,钱不光全赔进去了,连老婆的房子车子也被债主逼着都卖了......我前妻是个好女人,她被债主闹的没办法了,才跟我离了婚,带着女儿改嫁了。为了让女儿不被别人笑话,怎么不跟后头的爸爸一个姓,就又让女儿改了姓。不过那男人的确负责任,对我前妻和女儿都特别好,我很感激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她们母女的生活,尽量消失,但是没想到,我女儿的命也那么苦......”
邵纪洋听懂了,拍了拍老魏的肩膀。
“魏大伯啊,不是我做警察的才劝你,是赌这个东西千万不能沾啊!家破人亡,一生尽毁!”
“我知道,”魏老伯举起他的左手,众人骇然地看到,他左手的小拇指居然少了一节,“为了警告我自己再也不碰那东西,我断指明志。”
老魏藏好了手,抚摸着膝头又道。
“话再说回来,2位警官,虽然我一直缺席女儿的成长和教育,但我心里是疼她的,毕竟只有这样一个女儿……她失踪了之后,我起初也是不信,觉得可能是被人拐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就去查了下......”
沈亮听的来了兴致。
“你一个普通人怎么查?”
“官有官道,鼠有鼠道,我没有你们的刑侦手段,我只知道要把女儿找回来!”
老魏说,人口贩卖这种勾当让人恨的牙痒痒,但买主才是罪恶的根源!那些买女孩的,通常是大山里逃不到老婆的男人们,两三个人的钱合起来买一个女的回家,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会受到非人折磨,老魏心都疼的要揪起来了。
老魏没有手段,只有土法子。
他要查到女儿被拐到哪里去了,只要有了地点,就能报警救人。为了查到这个信息,他想的是先摸清本地人口贩子的手段和流通路径,最好能打入人家内部。
为了成功进入这些流氓的视线,老魏乔装打扮,在火车站等社会闲杂人等出没的地方蹲点了一个月。他故意把自己弄的疯疯傻傻,睡长凳上,捡垃圾吃,好几次差点被人当成傻子,掳到黑心工厂去干活,亏的他嗓门大又跑的快,才堪堪地躲过几难。
正因为他坚持在火车站装疯卖傻,打不还手,骂不着急,令几个混混觉得这个老傻子还怪可爱的,偶尔有人欺负老魏,混混们还会帮忙出头。如是这般,老魏正式在火车站的铁轨下头安了窝,还有了保护人。
几个当地的人口贩子头目对他也渐渐失去了警戒心,混混和人口贩子也需要聊天抒发情感,反正老魏是傻的,他们当他听不懂,偶尔会几个人蹲在铁轨下打牌解闷,顺便商量“生意”。
老魏说到这儿,停了一下。
因为邵纪洋已经拿出本本来了,毕恭毕敬的坐姿,连称呼都变了。
“魏先生,您一定要把火车站那边地痞流氓的情况如实告诉我们,近期国家正在大力开展打黑扫恶专项行动,您的情报对我们来说是在太管用了!”
老魏摆摆手:“好说,好说,其实我最后也没查出什么来,我全都告诉你。”
继续说下去。
那一天,火车站来了个平头小个子男人,老魏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47岁的贵州籍男子,也是这一带的小头目。
老魏来了精神,觉得这个“大人物”特意的到来,应该是出了什么不一样的情况。
果然,小平头叫上几个兄弟,蹲在老魏的窝旁边喝酒吃肉,在愤愤地吸了几口烟,又有酒精的助兴之下,他开始骂了起来。
从越来越难做的“生意”,骂到警察管的又严又宽,骂到他替别人顶了黑锅。
旁边的混混a也怒了:“没吃到羊肉,倒惹了一身的羊骚,md现在全市警察都觉得是我们诱拐了那几个孩子,这tmd要是我干的也算了!问题老子一毛钱好处都没赚到!这伙人还黑我们的生意,黑得都没法混了!”
老魏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了一下,今天的话题是他等了很久终于才等到的。
老魏拿出珍藏的两瓶啤酒,分别给小平头和混混a恭敬地拉开。
小平头咂一口啤酒,冷眼看这个老疯子:“你看新闻吗?”
老魏咧开嘴,嘿嘿笑了几声。
混混a解释说:“他是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