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前去德国两个星期了,佐佐木庸平的身体状况却愈来愈差,并断断续续地发生呼吸困难的情形,面容憔悴。昨天晚上,他又再度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虽然护士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和强心剂,并用垫子垫在他的背部,让他上半身保持坐姿,努力使他的呼吸保持顺畅,但他的模样仍然痛苦不堪。
佐佐木的妻子良江从昨晚起就完全没有阖眼,一脸惨然,她担心地看着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昏睡的丈夫。虽说手术成功了,但至今已过了三个星期,他的身体非但没有康复,还被各种症状折磨得愈来愈衰弱,她的内心有种无法承受的不安。万一……光想到这里,就让她眼前一片漆黑。自己一个女人家,又毫无才干,该怎么养活大学一年级的长子、高中二年级的长女和初中二年级的次子?更要怎么掌管雇用了四十三名员工的布料批发店?
“咚、咚”,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来人不出声地推门,良江立刻知道是小叔子佐佐木信平来了。信平把门打开一条缝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看着病人,当他发现病人睡着时,便朝良江使了个眼色。良江蹑手蹑脚地走近信平,以免吵醒病人。
“大哥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信平语气沉重地问道。这一阵子,他每天都会来看大哥。
良江对他摇了摇头:“不仅没好,昨晚开始,呼吸困难的发作间隔愈来愈短了,虽然每次都靠镇静剂平息下来,但他的身体很衰弱,现在也是靠三个小时前打的镇静剂才睡着。”
“主治医师怎么说?”
“他昨天住在医院,一直过来观察,今天早晨也来看过,但还是说不清楚,也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动手术的医生呢?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也不知道,但听说要一个月之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是主治医师柳原。
“情况怎么样?”
他看了看庸平枕边的温度计,测量着脉搏。庸平微微睁开凹陷而无神的眼睛,随即又无力地闭了起来。
“体温三十七度二,脉搏九十七。脉搏有点微弱,但呼吸困难的情况似乎好了一点。”
“但一再发生呼吸困难,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良江不安地问道。
弟弟信平也说:“医生,怎么会拖这么久?而且,我大哥的身体现在也衰弱得很了。”
柳原眨着眼镜下的一双小眼睛,说:“这不是问题。再继续观察一下,如果还是无法稳定的话,会采取新的处置方法……我还要去其他病房查房,有什么问题再和我联络。”
柳原落荒而逃般地离开病房。
柳原查完所有自己负责的病人所在的病房后,走向第一外科医局。一路上他回想着刚才佐佐木庸平的病情。财前教授的贲门癌手术十分成功,手术后一星期,只有痰卡在喉咙的现象,并无其他异常,之后的一星期内却突然出现发烧和呼吸困难。财前教授诊断为术后肺炎,因此连续使用了氯霉素,症状却不见改善。使用了那么多的氯霉素却不见效,代表并不是术后肺炎……难道……想到这里,柳原不禁回忆起第一内科里见副教授的话——“在我看来,病人的症状并不是术后肺炎。财前坚持X光片上的肺部阴影是病人旧疾肺结核的老病灶,所以诊断为术后肺炎。但我不同意他的看法,我认为病患的呼吸困难应该和肺部的阴影有关。”这番话突然重重地敲击在柳原的心头,柳原倏地停下脚步。从中庭T字型的走廊向右转,就可以通往里见副教授的办公室。他往那个方向走了两、三步,又想起两星期前,由金井副教授代理外科主任会诊,自己向他请教有关佐佐木庸平症状时的情景。金井副教授虽然略显犹豫,但最终还是认为既然财前教授做了指示,不妨再多观察一下。既然副教授都只能这样处理,自己不过是个区区医局员,当然只能奉命行事,这是研究室的规矩,他只要遵守这种规矩就好了。柳原做出这样的决定后,顿时张大胆怯的双眼,径自走回医局。
第一外科医局正沉浸在一天的门诊即将结束的轻松气氛中,几位资深助理喝着从食堂带回来的咖啡聊着天。
“你最近有没有去参加金井副教授的临床研究会?”其中一人问道。
“谁要去啊。去抱这种一、两年就会被外放的临时副教授的大腿有什么用?我们白天在大学的门诊就已经累得半死不活了,晚上还要去诊所值班打工,没日没夜地面对病人、病人、病人,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好好睡上一觉!”坐在桌子正中央,资历最老的助理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们这些助理根本没有星期天,连看场电影或看电视的时间也没有。每个月只靠区区二万元的微薄薪水,已经年过三十了,连结婚也没个着落。”有人抱怨着。
“叹气有什么用。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还不如抱紧安西医局长的大腿,找对机会,好好放自己一个假,喘一口气。不过,佃讲师可是教授身旁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