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重伤!?”
图利普伯爵乍闻消息, 脸色变得极其古怪;他看着眼前的传信兵, 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又像是在等对方说些什么。片刻,他才问:“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传信兵以为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望天想了想, 还是摇摇头,“没有了, 长官。”
图利普清了清嗓子:“没有就好。”
又问:“你是直接从骑兵队过来的?”
“是的。我进城来先见到了贝尔蒂埃将军,他听了我的报告,就让我过来向您汇报。”
图利普不由得吃了一惊。贝尔蒂埃不来与他商量, 该不会直接出城了吧?虽然刚打了胜仗, 但敌人主力没有消灭,现在可不是随便跑的时候。
他赶忙叫人去打听贝尔蒂埃的行踪, 自己则往他的住处赶。才一出门,只见贝尔蒂埃正匆匆走进。
图利普松了口气, 把人请进来。他看贝尔蒂埃那副意志消沉的样子,忍不住打趣:“我还以为你要连夜去找杰尔吉呢。”
贝尔蒂埃脸颊微热。他原本真这么想的, 出门之后才醒了过来。
再怎么着急, 他也不能慌乱。杰尔吉现在是最需要保护的时候;能保护她的, 不是他一个人, 而是整支军队;法军优势越大, 杰尔吉就越安全。打仗就像下棋,有时一个棋子就能影响全局。假如因为他沉不住气而让敌军趁虚而入,受害的可不只是他。
“我让一个最信任的下属去看情况了。”
图利普点点头, 又开解:“既然没有别的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贝尔蒂埃心领神会。
女扮男装混进军队,这种事一旦暴露不可能瞒得住;至今还没有消息,就说明仍安全。
现在和以往不一样了。过去随军医生是指挥官自己请的,杰尔吉便一直只用自己的家庭医生——他知道内情。
如今王后讲究系统化科学化专业化,随军医生护士都是统一培训统一配置的,哪怕是在战地组建临时医院,也有一套标准要求。治疗过程不再只是一个医生一个助手,像手工匠人那样;而是仿佛工厂一般,这个负责急救、那个负责护理、再一个负责预后……有时甚至还有见习医生、护士在旁边学习。要想花钱收买这么些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假如杰尔吉身体受伤,或者失血昏迷,是不可能不被现的。
什么样的伤,会被叫做重伤,而医治时又不需要检查身体的?
问了传信兵,他们才知道答案:战斗中,一枚子弹刚好打到杰尔吉身旁的树干上;飞溅的一块木屑射向杰尔吉右眼;度极快,听说连闭眼都来不及,伤口很深,可能再也恢复不了。
杰尔吉的骑兵队撤回卡塞尔城的那一天,贝尔蒂埃忍不住跑到了城门边。
他看到杰尔吉骑在马上;那张苍白的脸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她脑袋上围着几圈白色绷带,挡住了右眼;军帽戴在外头,制服也穿得整整齐齐。
他不禁暗想,如果是别的贵族小姐,这时候大概就会躺在马车里,让侍女在旁边一刻不停地侍候着。
看到欲言又止的贝尔蒂埃,杰尔吉完好的左眼里有细小的波动,但很快冷静下来。
进入城镇要下马;侍从兵忙快步走到旁边,伸出手臂;杰尔吉没让他扶,自己慢慢地下来。
这个动作当初她不用一秒。
贝尔蒂埃心里捏着一把汗,急忙走近。他找军医问过,一只眼睛乍然看不见,会让人失去距离感,许多本来简单的动作都要重新适应。
好在杰尔吉大约练习过,动作虽慢,却很稳当。
两人互行了军礼,贝尔蒂埃忙问:“你还好吧?”
“还好。”
“怎么还骑马来呢?”
“只是小伤,没事。”
“小伤!?”
“没流多少血,是小伤,”杰尔吉坚持道,“只不过伤的位置不太对而已。”
贝尔蒂埃瞪起了眼睛,杰尔吉见他又气又急的样子,目光轻微波动,又被她压了下去。
“我还要安顿我的部队,先走了。”
贝尔蒂埃一把抓住她:“什么事都得你亲自安排,要你的副官和参谋有什么用?跟我走。”
他一向给人以温和友善的感觉,虽然体格很好,却很少动手;比起军人,倒像个教授。这样的人起怒来,反而更加难缠。杰尔吉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拉走了。
贝尔蒂埃把她带到自己的临时住所,拉进房间,指着床命令:“你躺下休息,我就在客厅守着,不到吃饭时间不放你走。”
说完自己就要出去。
没想到,他才刚走进客厅,杰尔吉就跟了出来。
“我去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