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诺一拍马, 刹那间到了马克西莫维奇男爵身边;男爵只见到银色剑光闪过, 佩剑已经被挑到地上。他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拿腰间的手/枪,然而才从皮套里取出,就被制住手腕一折, 吃痛之下手指松开,枪落入了雅诺手中。眼前又是一花, 雅诺寒冷的剑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很快,俄国的随行卫兵反应过来,纷纷亮出武器, 指向雅诺。
与此同时, 法国武官们整齐地举起枪,枪口对准了俄罗斯人。
“你想干什么!”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冲雅诺大喊。
“只是想礼貌地请您配合。”
“可笑!只要我有半点损伤, 俄法关系就完了!即便我没事,回莫斯科后也会将此等行径告诉女沙皇陛下!”
“就算在下不出手, 贵方不是也打算要出尔反尔,投入普鲁士怀抱吗?”雅诺似笑非笑。
巴德伯格伯爵皱眉劝道:“好好商量总有路可走。现在的情况, 一旦开火, 弄不好要同归于尽, 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啊。”
“阁下说的完全正确。对立则互损, 合作则互利;假如男爵阁下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可惜, 虽然在下想慢慢商量,普军却未必给我们这个时间。巴德伯格伯爵,请放心, 我只想请马克西莫维奇阁下乖乖听话,对列位并无恶意。”
巴德伯格沉吟不语。在他看来,双方现在是相互钳制,他还不必放弃主动权。
雅诺轻笑:“看来我一个外交部武官司的小小司长的命还算值钱,竟能与堂堂大使相提并论,也算无上荣耀了。”
他的公开身份只是外交部的一员;以命换命远远够不上份量。
伯爵无法,只好让随行卫兵放下武器。
马克西莫维奇还有话要说,已经有人拿枪指着他将他押下马,反绑他双手,还往他嘴里塞了块布。这是一条干净手帕,说来还是对大使的礼遇了。
男爵自然不会为此感激,心里只想着等回到莫斯科如何告状;这不是威胁一个大使那么简单,而是在打俄罗斯的脸、打女沙皇的脸。
他心中不忿,绑了他的人也不怎么满意。雅诺很清楚,此举会为法俄关系埋下隐患,但是比让亚历山大落到普鲁士手里还是好上百倍。反正两国之间也不可能真诚相交,叶卡捷琳娜即便心里不舒服,只要不踩到底线,该干嘛还是会干嘛——她的底线自然就是亚历山大。雅诺从头到尾没去碰小少爷一下,在行动中也只针对男爵而礼遇伯爵,也是为了留台阶给双方。
他来到亚历山大的马车前,微笑着安抚似乎还在状况外的小少爷。
“谢天谢地,一点小波澜已经过去了。缪拉上校正以生命拦截普军,我们不能辜负了他的牺牲。接下来就要全赶路,可能会有些颠簸,请您坐稳了。”
雅诺不是拉普拉斯之妖,预料不到所有的事;与他站在敌对面的布吕歇尔也不是拉普拉斯之妖。
就在普鲁士猛将准备下令攻打缪拉部时,一贯只会“是长官”“对不起长官”的副官竟然破天荒地提了意见。
“长官,我们有数量优势,不如分出一队骑兵去追俄罗斯使节团!”趁着勇气还在,他噼里啪啦把心里的话全说完,“使节团是法军非保不可的,如果我们分兵去追,法军一定会慌乱。如果他们也去追赶,我们就可以从后方袭扰一举消灭;如果他们不敢追,我们抓到使节团,也就完成了任务!”
说完便紧闭双眼,想象下一刻布吕歇尔的鞭子就要打到他身上。
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布吕歇尔虽然面色不善,但连手指都没抬。
“能提想法,不错。”他的长官说,“但你要知道,一旦分兵,我们的战力损失就太大了。”
在布吕歇尔看来,假如他带1o个骑兵,可以与5o个步兵抗衡;带1oo个骑兵,能让5oo人方阵溃散;带1ooo骑兵,他就能压着1oooo步兵打。骑兵的战斗力,不是按加法算,而是按乘法算。
分兵太不划算。
他觉得副官先前遭到训斥鞭打,这才憋出了个主意;这样的主意能有什么质量?所以不太放在心上。
战斗开始后,他才现缪拉部队的难啃程度却出乎他的意料。骑兵冲锋被法军同样优秀的机动能力化解了大半威力,骑射能力又不如对方专精,一时间打得并不顺手。
“副官!你带……”
他正打算让副官带后备队插入侧翼,回头却不见对方人影;连后备队也不在了。他瞪着突出的眼睛问亲兵:“副官呢!”
火/枪打得战场黑烟缭绕,他期望着副官只是因为迷路而暂时失联;但心底一个角落十分清醒。
那家伙一定是去追俄罗斯人了!
缪拉是在战斗后半程才察觉大事不好的。